梁若瀾搭在門上的手抖個不停,男人滿頭鮮血的臉再一次閃現在她眼前。
莊洛洛緊抱著她的大腿,緊張無比。
“同誌!麻煩您快點開下門!”
外麵的人有些急了,連催幾次。
豆大的汗珠從梁若瀾額頭滴下,她閉眼把門打開。
“您好,請問莊洛洛是不是在這裏?”
兩位抻著脖子往屋裏看,梁若瀾身後的莊洛洛探出來半個頭,默默舉起了手。
“警察叔叔......我在這裏。”
此時他的心像在打鼓,如果一定有人要被警察帶走,他不希望是梁若瀾。
“小朋友,跟叔叔們走一趟吧。”
兩個警察看了眼孩子,又看向梁若瀾。
“梁小姐,也麻煩您陪孩子一起。”
倆人坐著車,被警察帶到了醫院的急診病房。
病床上,莊洛洛奶奶口中不停湧出鮮血,她混濁的眼球水光漸無,卻在看到莊洛洛的一瞬間,又亮了一下。
“奶奶!”
莊洛洛哭著奔向病床。
“奶奶你怎麼了?奶奶你別死!奶奶!”
老人試圖抬起手摸下孫子的臉,卻隻抬起一點,最後重重摔下,再也沒了動靜。
老太太走了。
雪天路滑,摔倒後被車撞到了內臟。
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莊洛洛,梁若瀾輕輕把他抱在懷裏,他和她一樣,都成了沒家的人。
“洛洛,看這是什麼?”
莊洛洛幾天沒好好吃飯了,梁若瀾買了一隻烤雞,那是他最喜歡的食物。
看著那隻耷拉著脖子的雞,莊洛洛又哭了。
他想起梁若瀾第一次買雞的那個夜晚,奶奶把兩個雞腿都留給了他。
“我媽生下我就跑了,我爸外出打工,一去不回,我奶奶很辛苦把我養大。”
“她總說她陪不了我一輩子,也給不了我好的生活,所以我得學會自己洗衣服做飯,自己想辦法掙錢。”
莊洛洛把那隻雞抱在懷裏,哭的好大聲。
“奶奶,討債鬼以後會變得很有錢,可為什麼你們都不願意要我。”
莊洛洛抱著那隻雞睡了一夜,梁若瀾在床邊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把他留在家裏,獨自去了店裏,提了辭職。
“辭什麼職?這幾天你請假,好幾單生意都黃了,趕緊回來上班!”
趙姐還是一味地爽快。
“況且你之後還要養個孩子,吃飯上學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上哪兒找這麼美的工作?”
說實話,梁若瀾當然不想辭職。
畢竟這份工作她已經做的很順手了。
可她以為那個變態客戶的事兒,她這份工作可能已經沒了。
“若瀾,那男的到店裏來鬧過!非要問你人在哪,被店長給罵了!”
同事大姐湊過來。
“店長嚇唬他說,不僅給他開瓢,還要報警抓他!”
“說我們外出工作,身上都帶著攝像頭的!他做的一切都被監控拍到了,把他嚇得屁滾尿流!”
日子又恢複了往日的繁忙,春節前工作的最後一天,店長請大家吃了飯。
吃完飯,梁若瀾和莊洛洛一前一後往家走。
“媽。”
腳下一頓,梁若瀾回頭看向莊洛洛。
“你叫我什麼?”
“媽......媽媽。”
像是小孩子咿呀學語,莊洛洛長這麼大,第一次叫出這個音節,他羞澀地撓撓頭。
“我練一練,說不定以後用得上。”
窗外的爆竹聲蓋過了廚房的炒菜聲,一支煙花升起,在濃鬱的夜色中炸開。
梁若瀾喊了幾聲莊洛洛,見他沒動靜,從廚房走出來。
“家裏沒有醬油了,跑步去樓下小賣鋪買一瓶,不然一會兒人家要關門吃餃子了!”
“好嘞!”
關掉電視,莊洛洛熟練地從抽屜裏拿出十塊錢,飛奔下樓。
隻過了五分鐘,門就又被敲響。
“丟三落四的,又忘拿了什麼?”
梁若瀾用圍裙擦了擦手,責怪莊洛洛的冒失。
結果一開門,站在門外的兩人裹著滿身的寒氣,直接將她凍在原地。
祁明意撲過來摟住她的腰。
“媽媽,真的是你!你真的在這裏!”
而眼眶泛紅,鼻孔抽動的祁遇,直接把兩人都抱進了懷裏。
“若瀾,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
被勒的喘不過氣,梁若瀾使勁掙開兩人。
嘭啷啷——
是玻璃瓶碎掉的聲音,醬油的鹹味,瞬間充斥整個樓道。
祁明意尋著聲音望去,幾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
“媽媽,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