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完工作的事務後,媽媽回到了家。
與往常一樣,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拭姐姐的遺照。
抱著姐姐的照片說話。
這是媽媽五年來的習慣。
不多久,爸爸也從醫院下班回家了。
桌上有三雙碗筷。
爸爸一雙,媽媽一雙,還有一雙空碗筷,擺在姐姐的遺像前。
吃飯的時候,媽媽把藥瓶的照片拿給爸爸看。
“你在醫院幫忙查一下這個藥是誰開的,我們有個案子的線索跟它有關。”
看見藥的瞬間,爸爸眉頭一挑,我以為他會認出,這是我的藥瓶。
可下一秒,他便搖了搖頭的說:“這不就是最常見的止疼藥嗎,能查出來什麼。”
我知道,他最終還是沒認出來。
可我第一次胃疼的時候,爸爸是知道的。
那是姐姐死後的第一年。
我痛苦的蜷在地上,肝腸寸斷的劇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在我哀求爸爸送我去醫院的時候,不小心吐出了血,弄臟了爸爸為姐姐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
也就是那一天,爸爸發了狂一樣對我拳打腳踢。
他的聲音冰冷,不帶感情:“想用裝病來博取我的同情嗎?你打錯算盤了!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更厭惡!”
後來我失去了上桌的資格,桌上也沒有了我的碗筷。
他們認為,害死姐姐的凶手不配與他們一起吃飯。
為了果腹,我隻能過著撿拾爸媽丟在垃圾桶裏的殘羹冷飯。
直到吃完晚飯,所有的剩飯都已打包丟進垃圾桶後,爸爸這才終於想起了我。
“我今天才看到諾諾發來的短信,離家出走也就算了,還撒謊自己被綁架。”
“都這麼大的人了,一點兒都不懂事,連她姐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媽媽神色淡漠,拿著幹淨的紙巾擦拭著姐姐的鏡框。
“她也給我發了,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把戲,救命這種話也隨便說出口。”
“早知道她是這種人,當初就不該把她從山溝裏帶出來,被拐就是她的命!”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法醫可以說出來的話。
要不是找回我的那天,他們哭的像個淚人,我真的要懷疑是他們故意弄丟我了。
哪怕直到今天,我還保佑一絲奢望,覺得爸媽隻是誤會了我。
可事實卻告訴我,我錯了。
錯的一塌糊塗。
我苦笑一聲,我也覺得自己不被找回來就好了。
這樣的話,他們依然還是那個幸福美好的家庭。
而我也願意留在大山裏砍一輩子柴。
我寧願此生與他們從未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