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的仇恨裹挾著記憶呼嘯而來,沈春生恨得雙眼快要出血,嘴裏腥氣四湧,一雙通紅的眸子死死盯著他,染著血的唇角抿得死緊。
眼看沈春生人要暈過去,不知是誰在後麵喊了一句。
「他叔來了......」
暴揍的幾個人頓時作鳥獸散,等叔叔走進門時,現場沒剩幾個人了。
一見沈春生被打成這樣,叔叔立刻沉下了臉,目光掃視全場,霸氣地丟下一句話:
「誰打的!一個都跑不掉!」
話落,他背起沈春生往醫院趕,卻被沈春生喊住,他啞著嗓子喊道:「叔,先去公安局這事兒咱們不能這麼算了,這個鍋我不能背......…」
叔叔看他樣子還能撐得住,當下也沒廢話,轉頭衝進了公安局。
叔叔在退休之前也是部隊裏待過的,在局裏也能說得上話,不過片刻,公安人員錄完口供後,就讓沈春生先去醫院。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都清楚了,現在就派人調查,你先去醫院治傷。」
沈春生和公安道謝後,才被叔叔送往醫院。
全身檢查完後,小腿骨斷,多處不同程度軟組織損傷,一聽沒傷到根本。
叔叔這才放下心來,讓他住院觀察一天,自己先回去給他準備點吃的。
沈春生在醫院睡了一夜,算是養足了精神。
他以為,不會那麼快再見到羅秀娟。
可好巧不巧,他來的這家醫院正是羅秀娟上班的地方,外出接水的他轉頭就碰上了她。
不過一夜,羅秀娟對他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她跟著進了病房,看到桌上的水果籃,麵上帶著不自然的笑,開口道:
「春生,我給你削個蘋果吧,我削蘋果的技術可好了......」
沈春生蹙眉,不懂她什麼意思,剛要開口說話,臨床的大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哎呦,小夥子,你對象對你真不錯啊。」
「她不是我對象。」沈春生尷尬地笑了一下,連忙否認。
不知為何,他連忙撇清的態度和語氣,落入羅秀娟的耳裏,竟有些刺耳。
他對她一向都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為什麼這次那麼快否認?
她心底不爽,手上動作卻不停。
昨晚還對他喊打喊殺的女人,今早卻緩了麵色坐在床前為他削水果。
沈春生感覺像在做夢,有些發愣。
兩人十幾歲那會,偶爾她還會幫他削個梨帶個水果,可成年後,隨著她身邊的異性越來越多,她對他便再沒了什麼好臉色。
上一世,盡管沈春生對她掏心掏肺地好,也沒換來她半點真心。
想到此,沈春生鼻尖一酸,心底漫上細細密密的疼。
暗歎了一聲後,還是直截了當地開口:「什麼事,你直說吧。」
羅秀娟罕見地軟了聲道:「昨天振華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他馬上要轉正了。」
「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出事,你能不能......」
嗬嗬!他就知道。
沈春生自嘲般笑了笑,壓下心底頓起的悲涼,眼底毫無溫度:
「別說了,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誰也勸不了我。」
羅秀娟聞言,手上削了一半的蘋果重重一放,咬著牙道:
「沈春生,你別不識好歹,我都親自來求你了,你還要怎樣?」
她從來不是做低服小的女人,忍到現在也是為了沈振華
男人沒有說話,一雙泛著紅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病房裏一陣沉悶。
眼見他還不說話,羅秀娟急了,氣急敗壞地指控道:
「我就知道,你就是想拿這件事拿捏我,要我鬆口,對不對?」
「振華說得沒錯,你果然卑鄙!」
羅秀娟一字一句地說著,那眼底翻滾的恨意,像是恨不得要生吞活剝了他。
她這模樣,沈春生上一輩子也親眼見過,在被她活生生悶死那時。
他到現在還記得,她咬牙切齒的猙獰模樣:
「振華說了,隻要你活一天,就阻礙我們一天。」
「反正你也殘廢了,不如去死吧,也好成全我們。」
上一世她因為父母之命嫁給他,最後又為了沈振華殺了他。
這一世重生改變了命運的軌跡,而她為了沈振華的前途還要再次嫁他。
兜兜轉轉,兩世能讓她為之拚命的人,都是沈振華。
可這一次,沈春生不願意了。
他無聲地笑了笑,語氣堅定道:
「羅秀娟,你能不能聽懂人話?」
「我不需要你鬆口,我的新娘不是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