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方梨從未想過僅僅三年婚姻而已,能讓自己變得如此麵目全非。
她大抵永遠忘不了那天夜裏,她畫著豔麗妝容,穿著性感睡衣局促地站在顧裴雲跟前,可他眼中卻是不加掩飾的輕蔑。
薑方梨感到一股強烈的屈辱感,一陣惡心湧上心頭,莫名想幹嘔。
如同今天,淩晨的包廂門口,江方梨渾身冰冷,可是包廂內那道熟悉的,帶著煙酒後一絲沙啞的男聲還在持續傳來。
薑方梨向來喜歡顧裴雲的聲音,十分好聽,低沉磁性,語調總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可現在,每一句都如同厲刃,淩遲著薑方梨的心。
“我隻愛過依依一個人。”
“還不是我媽逼我,又逼走了依依,不然我怎麼會跟她結婚。”
“薑方梨真的挺無聊的,那天穿成那樣,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
包廂中爆發了富二代的調笑與歡呼,還有女人的嬌嗔。
再然後,薑方梨便什麼也聽不見了。
悄悄離開夜店,外邊的街道靜默無聲,隻稀稀落落有幾個匆匆來去的路人。
寒風刺骨,裹挾著冷氣直往薑方梨衣領鑽,但是薑方梨好似什麼都感覺不到,麻木的在街上行走,。
溫熱的淚水如決堤般湧出,氤氳了視線,薑方梨的思緒越飄越遠,過往的種種浮現在眼前。
薑家和顧家是鄰居,自從記事起,薑方梨就認識顧裴雲了。
薑方梨性格安靜,是大家眼中的乖乖女,而顧裴雲從小性格張揚。
其實那個時候,顧裴雲對薑方梨還是不錯的。
顧裴雲會帶薑方梨吃好吃的,會趕走欺負薑方梨的小混混,會用心給薑方梨準備禮物。
顧裴雲長相好,聰明,家世好,性格熱烈張揚,是學校裏不少女生的暗戀對象,可那時候顧裴雲身後總會帶著安安靜靜的、小小的薑方梨。
有一次,薑方梨參加重要的鋼琴比賽,卻把參賽證忘在家裏了。
一來一回去拿時間根本來不及,顧裴雲溜到後台去給薑方梨加油,就看見薑方梨穿著長長公主裙坐在椅子上紅著眼睛。
薑方梨勉強的笑著,說沒關係,下次再參加。
但大大的眼睛中蓄滿了淚水。
顧裴雲知道薑方梨為比賽努力了很久,二話不說騎著自己的摩托飆車回家,終於在進場的前一刻把參賽證送到了薑方梨手裏。
少年模樣狼狽,身上掛著寒氣,風早就吹亂了他頭發的造型,甚至鼻頭都紅紅的,麵上卻滿不在乎的的樣子。
這一幕,讓薑方梨記了很久很久。
從那以後,顧裴雲成為了薑方梨少女時期日記裏的男主角。
後來聽見母親和顧夫人聊天打趣說以後讓兩家聯姻,親上加親,薑方梨心中竟升起奇妙的期待。
顧夫人說,自己家的混小子配不上薑方梨。
一旁原本安靜的薑方梨忍不住出聲,鄭重地說,顧裴雲很好,非常好。
在場的長輩都有些驚詫,最後紛紛哈哈大笑。
顧夫人說,那以後就拜托小梨看著裴雲吧。
薑方梨害羞的紅了臉頰。
薑方梨以為生活會永遠這樣下去,直到喬依依的出現。
喬依依明媚張揚,跟顧裴雲喜歡同樣的東西。
她一出現,顧裴雲就挪不開目光。
她們一起去看海,一起深夜飆車。二人形影不離,薑方梨被迫遠離了顧裴雲的世界。
薑方梨也曾鼓起勇氣給顧裴雲寫了告白信,連同那份對他的暗戀日記。
或許是青梅終究敵不過天降吧。
信沒有收到回音,顧裴雲也再也沒有主動找過自己。
以至於後來的關於顧裴雲的一切都變成了聽說。
直到某天薑方梨回家,看見了路燈下的顧裴雲。
他們已經許久未曾見麵了,夜裏顧裴雲鼻子被凍紅了。
顧裴雲看著他,打開裝著粉色鑽戒的盒子。
他說,薑方梨,我們結婚吧。
一雙桃花眼似乎含情。
可是僵硬的表情還是暴露了他並不真誠的內心。
當時的場景並不浪漫,顧裴雲的眼神裏沒有真摯,甚至語氣都是猶豫的。
但是薑方梨就覺得這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
漫長的無聲暗戀等不到回音,如果能有理由呆在顧裴雲的身邊,總好過相忘於江湖。
短暫沉默後薑方梨點了點頭。
畢竟他選擇向她求婚,對她應該也是有些感情的吧。
可結婚三年,薑方梨自以為他們能越走越近,可顧裴雲對她竟越來越冷淡。
甚至過分。
往日陽光明媚的少年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名叫顧裴雲的紈絝富二代。
他對她冷言冷語,夜不歸宿,甚至不止一次戲弄過她,淩晨給他打電話,等薑方梨匆匆趕到,隻看見顧裴雲和一群富二代笑作一團,指著她說。
“我就說她會來吧,像個哈巴狗一樣,隨叫隨到。”
薑方梨努力的去維係他們的感情,甚至放下自己的自尊,換來的隻是不自量力的嘲笑。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當初的求婚是因為顧夫人,是因為他的依依走了。
薑方梨冰冷的手沒有了知覺,僵硬的摩挲著無名指的鑽戒。
鑽戒有些大了,但是薑方梨還是堅持一直戴著,小心翼翼的,這不合手的鑽戒,一戴就是三年。
原來因為女主人並不是他薑方梨。
三年的努力,十年的暗戀都像一場徹底的笑話。
顧裴雲心裏自始至終都隻有喬依依。
顧裴雲如此反感討厭這場婚姻,隻是因為對象是她薑方梨!
薑方梨的指甲不知什麼時候深深嵌進了肉裏,而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攥住,讓她怎麼都喘不過氣來。
她一邊流淚一邊努力的呼吸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寒風淩冽,眼前的路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