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和沈欣在北城租住的房子起火,沈欣不顧一切衝進火場救我,自己卻毀容。
全身多處大麵積燒傷,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很久很久。
我想起那時候的沈欣,她安靜地躺在那,蒼白的臉上是凹凸不平的疤痕。
渾身纏滿了繃帶,那時候的我是真的覺得對不起她,我很後悔。
沈欣不知道,那次她出差,白榆住進了我和她的家。
我們像普通夫妻一樣生活,睡在我和沈欣的婚床上做最親密的事。
那次白榆不會做飯,不小心點燃了廚房。
當時的她驚慌失措抱著我,不斷哭泣。
“對不起阿城,我不是故意的,該怎麼辦?”
火勢蔓延很快,我下意識就把白榆推出去。
她哭著喊我的名字,可我隻是笑著說:“替我活下去,快走!”
出口已經被堵死,我根本衝不出去,而且在廚房爆炸時,我的腿已經受傷。
當時濃煙滾滾,我真的以為我會死在這裏,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回想起沈欣的臉。
我忍不住自言自語,“如果我死了,沈欣應該會難過吧......”
意識即將消散前,我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裹著濕棉被朝我跑過來。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焦急擔憂,瀕臨崩潰。
我努力睜開眼,以為是白榆去而複返,卻沒想到是原本在出差的沈欣。
她的眼中是我從沒見過的堅定,沈欣將我救了出去,棉被都用來包住我的身體,而她卻把自己暴露在外。
最後我隻是輕度燒傷,可沈欣確實重度燒傷,徹底毀了容。
看到受傷的沈欣,我忍不住握緊她雙手痛哭流涕。
可是醒來的沈欣沒有任何抱怨,反而是一味安慰我。
她輕輕拍著我的手,努力揚起虛弱的笑容。
“沒事的阿城,我活下來了,我們,都好好的。”
那一刻,她就像一朵從廢墟裏重生的向日葵,臉上的陽光讓我忍不住怦然心動。
後來房東要求我們賠償,我不忍心牽扯白榆,她剛回國,存款不夠,就讓我替她承擔吧。
房東索賠五十萬,我的錢根本不夠。
是沈欣四處借款,將自己的積蓄都拿去賠付,卻耽誤了自己的後續治療。
沈欣總是笑著說沒事,她靠在我肩頭聲音溫柔。
“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做整形手術,等過兩年再說,不著急。”
可是一年又一年,我再也沒提過。
我也想放棄和白榆的糾葛,和沈欣好好生活。
可看著她的臉,我的愧疚不忍和堅定,以極快的速度被消耗。
隻剩下害怕逃避和無盡的嫌棄厭惡。
我點燃一根煙,心裏很亂。
沈欣拿起口紅,將口罩摘下,入目的不是醜陋的傷疤,而是光滑的皮膚和清麗脫俗的五官。
她將粉色的嘴唇塗上正紅色,增添了明豔的美,讓我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這樣的沈欣,我好像從沒見過。
直到口紅蓋合上的聲音響起,我才如夢初醒。
麵對沈欣嘲諷的笑容,我卻忍不住磕磕絆絆開口。
“你的臉,什麼時候做的手術?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欣自嘲一笑,“為了不見到我,你已經和我分居三個月。
再說了,你已經把我拉黑,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很可笑嗎?”
我看著沈欣的臉,狡辯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的確,是我為了不被沈欣糾纏,單方麵和她分居三個月。
我看向沈欣,有些失神,煙灰落在褲腿上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沈欣卻突然開口:“我們離婚吧。”
沈欣的話像一把利刃割破了我所有的偽裝,我站起身,有些搖搖欲墜。
我不敢置信地重複問了一遍,“你說什麼,你要和我離婚?”
沈欣輕輕蹙起眉頭,從茶幾上拿起一張薄薄的紙遞給我。
上麵白紙黑字,我看得很清楚。
尤其是末尾沈欣的名字,她的字跡還是那麼好看。
可我的心頭卻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疼得我喘不過來氣。
字體娟秀,卻又帶著獨屬於她自己風格的筆鋒。
讓我忍不住想起了當年她給我寫的那封情書。
一字一句都飽含情意,一筆一劃都仿佛落在我的心上。
我不是沒愛過沈欣,我隻是,更愛白榆。
我眼神複雜,拿著離婚協議的手都忍不住發抖。
恐慌的情緒不斷蔓延,像是無形的手狠狠捏緊了我的心臟。
沈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隻是我卻聽出了冷漠和疏離。
“離婚協議書這麼明顯,你沒有看到嗎?
蘇城,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你提了三次離婚,這次,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