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好反擊的說辭全部卡在喉嚨,沈欣一直都想要屬於我們的房子。
我也知道她省吃儉用就是為了給我省錢,每次她都會把省下來的錢存進存錢罐。
沈欣一年到頭舍不得買新衣服,也從不用化妝品。
每次買菜,還因為一把蔥和幾塊錢的菜和那些大媽費勁講價。
我知道她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可每次看到她炫耀買菜又少花了幾塊錢。
今天去超市搶到了雞蛋,買到了打折的棉衣時,我都隻覺得丟臉。
沈欣甚至連房子都已經選好,坐北朝南,裝修樓層都是她一手操辦。
原本,我們年底就應該去交首付的。
可現在......
我隱隱有些愧疚,我已經預想到她發現銀行卡的錢沒了時會有多崩潰。
可是,她卻沒有更多的話,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沈欣從鞋櫃拿出拖鞋,我理所當然靠在沙發伸出腳等著她替我換鞋。
沈欣卻直接從我麵前走過去,自己換上了棉拖,隨後自顧自倒了一杯熱水。
我愣了很久,結婚五年,沈欣從來都是照顧我的起居和情緒,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我漠不關心,我忍不住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手忙腳亂替自己倒了杯水,灑出來的水濺到我的襯衫。
即使我再強裝鎮定,可我也不得不承認。
此時的我,有些慌了。
我壓下心頭理不清的情緒,將口紅扔在沈欣懷中,她並沒有伸手去接。
而是任由口紅掉落在地,直到滾在我的腳邊。
我剛想開口,沈欣卻先打斷我。
“口紅,是白榆用過的對嗎?
她一直都是這樣,將不要的東西讓你送給我,當作對我的施舍不是嗎?”
我蹭地站起身,我最煩沈欣提到白榆。
在她眼裏,是白榆介入我們的婚姻,是我們離婚的罪魁禍首。
可現在我都選擇和她好好過日子了,白榆也結婚了。
她還這麼咄咄逼人,是,白榆的確喜歡把自己的化妝品和衣服包包送給沈欣。
可這又有什麼?這不更加說明白榆善良大度嗎?
沈欣分明還在意之前我用年終獎給白榆買了愛馬仕包包,白榆將贈品轉手送給她的事。
“你知道這口紅有多貴嗎?這次不是贈品,貨真價實專櫃的。
白榆也隻是用過一次而已,你用不著這麼猜測她!”
沈欣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雙眼睛像黑洞一樣,平靜而黯淡。
讓我有些不敢直視她的雙眼,她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虛張聲勢。
我垂眸,看到的是她頭發變得枯黃分叉。
那雙曾經白皙光滑的手,因為長期打掃家務和給我做飯沒時間保養。
已經變得粗糙,還有被油濺射到的燎泡留下的傷疤,就連她的笑容,我也好久沒看到過了。
可明明當初,她那雙眼睛總是像小鹿一樣明亮澄澈,透著光。
她很喜歡笑,在我無助的時候,她總是陪在我身邊,帶著溫暖的笑容。
大學畢業創業失敗,那是我人生的最低穀。
沈欣不離不棄,一味鼓勵我。
“失敗隻是為了給下次的成功積累經驗,放心,我會養著你的。”
沈欣的話讓我忍不住笑出聲,可她也確實做到了在我負債,沒有任何收入的情況下負擔我所有開支。
我以為她有錢,可後來我卻在街頭看到她在酷熱的夏天穿著厚重的玩偶服,忍受著小孩的捶打一站就是八個小時。
我也知道她為了省錢坐公交去城外的工廠打工,可她每次回家,都是輕鬆和滿臉笑容。
她從來不向我抱怨辛苦,她一直相信我總有一天會事業有成。
而當我真的做到了,我卻隻想和白榆分享我的成功。
想到過去,我所有煩躁不耐消散了很多。
虧欠湧上心頭,語氣忍不住軟下來。
“沈欣,也許是我和白榆考慮不周。
我也隻是看你好久沒化妝了,想讓你開心。
白榆也是一片好意,你別多想。”
沈欣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送一個被毀容的女人口紅,這也是她的好意嗎?”
我被噎住,就像是被堵住了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