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者周昊斌的母親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泛著淚光的眼睛裏又透出幾分堅定。

「小濤啊，嬸子真沒說謊！」

「就是那個陳華！是他殺了我家昊斌啊！」

我回握著她的手，有些無奈，「嬸子，陳華智力有問題。」

「關鍵是他隻有一條胳膊能活動，怎麼可能是殺昊斌的凶手呢？」

根據法醫的初步鑒定，死者周昊斌是被人拿類似於細繩的纖維勒死的。

死後被人丟到村西邊的小河裏，屍體則是被同村幾個小孩發現的。

不過具體的作案工具，我們並沒有在案發現場找到。

至於李桂芬嘴裏的殺人凶手陳華，三歲那年發了高燒，早就把腦子燒壞了。

後來被村裏小孩欺負，一條胳膊硬生生被踩斷了。

到現在都是個「獨臂俠」。

更何況，我們在死者身上並沒有發現劇烈的掙紮痕跡。

這些就足以證明，殺人凶手的力氣遠超於被害者周昊斌。

「我都說了，陳華自己親口承認了他是殺我兒子的凶手！」

「你為什麼不去捉凶手啊？」

李桂芬情緒突然失控，朝我撲了過來。

她雙手死死地拽著我的領口，指甲劃破了我的脖子。

「你是不是想包庇陳華那個賤骨頭！」

周圍同事看到，急忙將她從我身上拉開。

李桂芬恨恨地瞪著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陳華關係好！」

「現在他殺人了，你想替他隱瞞，你做夢！」

說著，她還覺得不盡興，一口唾沫吐了過來。

「我現在就去告訴你領導！」

在同事的勸阻下，李桂芬被帶到了另一邊。

她拍著大腿，又開始新一輪的哭訴。

我盯著桌上那塊爛表看得出神，直到石隊長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

「找陳華。」

去往陳華家裏的路上，我欲言又止。

石隊長看出我的心事，「辦案呢，不能代入私人情緒。」

我急忙和他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你什麼意思，受害者家屬既然提出了陳華這個名字，我們就應該去看看。」

他偏頭衝我笑了笑，「了解情況後，才能排除陳華的嫌疑，是不是？」

我抿了抿唇，沒說話。

從我們打撈出屍體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

隨即我們就開始封鎖現場，各種取證，然後通知死者家屬。

一個小時前，李桂芬哭哭啼啼地到了現場。

一口咬定了殺人凶手是陳華。

原因是在昨天的時候，李桂芬親耳聽到陳華蹲在她家門口碎碎念。

「人死了，人死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李桂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哪裏知道他殺的是我家昊斌啊！」

「你們警察可一定要給我們做主！」

局裏的所有警察，基本上都認識陳華。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

他又癡又傻，還是個殘廢，他殺人，壓根不現實！

我咬了咬牙，「隊長，前麵就是陳華的家了。」

「我想......一個人進去帶他出來，他膽子很小，見到生人會怕。」

可我這個看似人性化的提議立馬被隊長毫不留情地否決了。

「劉濤，別壞了規矩。」

「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心裏咯噔一下，隻得低下頭跟在隊長身後。

陳華的家很破很爛，是他爸媽生前給他留下的。

屋子是背光的，進去之後黑乎乎的一片。

我試探性地喊著陳華的名字，可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陳華？」

「陳華你在家嗎？」

往常周末我有時間就會來找他，給他送點吃的喝的。

每次隻要我來，他都會蹦蹦跳跳地出門接我。

可這次......

屋裏死一般的沉寂，我心裏也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陳華家裏沒有燈，隊長和我索性就開了手電筒。

我有些著急，直奔陳華家的裏屋。

可眼前的一幕，驚得我手裏的手電筒都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