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孩子火化的那天，程思萌也開了直播間。

直播的背景很是眼熟。

三天前，我便是在那裏，親手送走了我的孩子——

本市最好的婦產科醫院。

【這背景......主播這是懷孕了？】

程思萌垂下頭，羞澀一笑。

“我也沒想到，我男朋友他居然這麼厲害......”

一隻大手將他摟進懷裏，輕撫著她的小腹。

動作小心而又輕柔，透露著溢於言表的珍視。

“我男朋友說了，隻要這個孩子生下來，不論男女，都會獎勵我一套大別墅！”

程思萌的眼睛亮亮的，如同泡在蜜糖裏的小女孩，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

顧惜朝低笑一聲，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嗯，給你，都給你。”

“誰讓你是我最喜歡的人呢？”

哪怕已經對他冷了心，可真的從他口中聽到這種話時，心底還是忍不住湧上一陣酸澀。

我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向了那個裝著骨灰的小壇子，嘴唇輕微顫動著，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壇子時，天空中飄起了細密的雪花。

我將壇子緊緊護在懷裏，一次一次抹去上麵落著的雪花。

踏入家門，將壇子放好的瞬間，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而跌落在一旁的手機上，仍播放著程思萌的直播間。

兩人正在母嬰店，仔細比較著奶粉的質量。

醒來時，眼前是媽媽通紅的雙眼。

“茹淳，”看到我醒來，媽媽一把將我摟進懷裏，“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說！”

我露出一個笑容，想抬起手，安撫她的情緒。

可就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媽媽，我沒事。”

媽媽捧住我的臉，溫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淚水。

“媽媽知道肯定是你們之間出了問題。”

“你的決定，我不幹涉，但寶貝茹淳，爸爸媽媽永遠在你身邊。”

“茹淳！”

一聲驚喝打破了溫情的氛圍。

我握住媽媽的手，製止了她想說些什麼的動作。

媽媽看了我一眼，站起身。

“你們小兩口好好說說話，我就先不打擾你們倆了。”

顧惜朝點了點頭，哪怕跟媽媽打招呼，眼神從始至終也未曾從我身上移開分毫。

他眼中的擔憂做不得假。

可越是如此，我越覺得諷刺。

“茹淳，怎麼突然生病了？”

他輕撫著我的頭發，額上還綴著因為奔跑而生出的汗珠。

我看著他的表情，搖了搖頭，“沒什麼大事，就是昨天那場雨來得突然，淋了些雨。”

顧惜朝明顯鬆了口氣。

手機在此刻突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隨即轉變成了深深的歉意。

“茹淳，工作......”

“沒事，”我露出一個笑容，“你忙吧，我沒事的。”

得了我的應允，他站起身，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等工作忙完，我就來陪你跟孩子過年。”

直到顧惜朝的身影徹底消失，他都沒有注意到。

本已經有明顯懷孕痕跡的小腹，如今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扁平。

我斂眸看向小腹。

或許，他依舊愛我。

但不可否認，他已經將一部分放在我身上的關心，傾注給了另一個女人。

這種不完整的愛，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