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和周肆原本不應該有任何交集的，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

也許我應該已經成為了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直到如今我都在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阻止沈越去那個鄉村支教。

我是孤兒，從小沒人愛。

是院長媽媽收留了我，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進福利院。

在那裏，我遇見了沈越。

小時候的我很沒有安全感，也不太愛與人交流，所以常常都是一個人默默的蹲在角落裏看其他小朋友玩的興高采烈。

也有小朋友叫我過去一起玩，但都被我拒絕了。

因為我有些害怕。

害怕過度興奮後深夜來臨時承受不住的失落感。

久而久之便沒什麼人願意和我玩了。

第一次見到沈越的時候，我正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看著院長媽媽牽著他走進來，一群孩子一擁而上，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

他比園子裏的孩子都要大很多，青澀的少年站在一群小孩子中間有些不知所措。

“小朋友們，安靜一下！這是新來的哥哥，他叫沈越，大家要一起好好相處哦！”

"好呀！“

......

我撇了一眼，又繼續蕩起了秋千,對新來的他其實不怎麼感興趣。

可他，卻主動走到了我的麵前。

“給你。”

一顆橘子味的棒棒糖。

我沒伸手接，他卻上前一步將糖果塞進了我的衣兜裏。

“我不想和你交朋友。”

經曆過父母的拋棄，好友的離散，我不想再經曆短暫喜悅帶來的情感。

坦白來說，我厭倦與人的交流。

我想，也許我病了。

我抬頭看向沈越，當著他的麵把那顆棒棒糖扔的老遠，眼裏滿是厭惡。

這樣是逼退一個企圖靠近我的人最好的方式，屢試不爽。

他愣了一下，轉過身去，就在我慶幸時，卻看到他走到不遠處撿起我扔出去的那顆棒棒糖拍去上麵的灰塵，轉身向我走來。

掏出了另一個完好無損的新糖再次遞給我，似乎絲毫沒有被我影響，唇角勾起露出一顆虎牙，清潤的聲音和枯葉同時落下。

“我想。”

“做你的朋友。”

從來沒遇到過這樣奇怪的人。

明明把他拚命的往外推卻還是走向我的人。

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回避與他對視的眼神，語氣裏染上了一些慌張，拋下秋千落荒而逃。

錯開時，我聽到了他的笑聲。

我以為這隻是他的一時興起，想逗逗愛冷臉的小女孩，於是就放任他追在我的身後，默默等著他感覺到無趣離開的那天。

“晚晚，這個口味的糖更好吃，你嘗嘗..."

"晚晚，你看，我把枯葉擺成了月亮的形狀。”

“晚晚，你多笑笑，超級好看的！”

......

於是他就這樣陪伴了我一年又一年。

除了老是愛在我身邊咳嗽沒什麼不好。

他的感冒總是治不好。

快要高考的那年，趁所有人都睡著了，他帶著我爬上屋頂看星星。

可惜，城市的霧霾太重，幾乎看不見幾顆閃爍。

他也難得的沒想往常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隻是安安靜靜的將頭埋在膝蓋裏。

我知道為什麼。

這也是第一次知道沈越的過往。

我其實也有想過沈越到底來自什麼樣的家庭，他這樣的性格一定來自一個很有愛的家，也許父母出了什麼變故才來到這裏，他和我這種從沒感受過愛的人不一樣。

可是，不是。

今天，他的爸媽來了。

因為沈越年滿了18歲到了法定工作年齡了，所以他爸媽準備來認他回去。

他爸爸身上的煙酒味讓福利院裏的孩子都避退三尺，媽媽手裏抱著一個小男孩咿咿呀呀的哄著，抬眼看向沈越時卻目光涼了幾分。

沈越站在他們麵前沒什麼表情，藏在衣袖裏的拳頭暗暗收緊，看見周圍小朋友避之不及的模樣低著頭沒說話。

可我從背後看到了他的顫抖，他的窘迫。

“走吧，和我回去吧。”

沈越還是沒開口，院長媽媽不動聲色地將他拉到自己背後，剛想開口沈越爸爸卻猛地一腳踹向沈越。

“老子和你說話聽不見？就你這病能活到現在算你命大！當年花老子那麼多錢還治不好，一來這兒就好了？我看還是送你來晚了！"

少年幾乎快要栽到地上，我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穩住了他，感受到他的顫抖暗自捏緊了他的手。

"別怕。”

院子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亂作一團。

最後是院長媽媽叫警察來才將兩人趕走。

原來，他並不是我想象中那樣被深愛。

烏雲被吹散，露出了月亮，我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抬頭。

“阿越，月亮出來了。”

我隨手遞過去一顆棒棒糖，橘子味的。

他拆下包裝含在嘴裏，深呼吸了一口氣，仰頭看向星空，將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

半響，濕潤的眼睛看向我，語氣堅決。

”晚晚，我們考出去好嗎？"

"好。“

隻要你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