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靜默無聲。
半晌響起喬母低低的隱忍的啜泣。
喬玉欣被懟得麵色青白交接,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你怎麼說話的?家裏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不求你有感恩之心,竟然如此小肚雞腸,錙銖必較,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砰”地一聲,把椅子掀到一邊,憤憤不平地甩袖離開。
喬期望著江辰,嗔怪著:“哥,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匆匆忙忙起身,一邊喊著“姐姐”一邊追出去。
柳如煙神色複雜地看著江辰,視線掃過他還果露在外的傷口,眼底閃過不忍,卻一言未發,跟上喬期的步伐。
客廳內空空蕩蕩。
喬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辰冷著臉坐在一邊,沒能說出半個字的安慰。
看上去像肝腸寸斷的母親,和她殘酷無情的冷血兒子。
醫療團隊來得很快,及時緩解了這種無聲的尷尬。
江辰也終於能回房間,從那假惺惺的啜泣背景音裏得到片刻喘-息。
一大堆醫生拿著各種儀器忙忙碌碌,最後走過來一個人滿臉為難:“外傷短時間內實在無法恢複,內傷的話也需要時間調理......”
生怕喬太太那邊知道後責怪他們沒有能力。
江辰擺擺手:“你們自己開藥吧,喬太太那邊就說我都不錯。”
沒必要說得太慘,搞得他好像是故意。
醫生疊聲答應,鬆了口氣,烏泱泱地離開。
隻剩下江辰一個人。
明明還是大白天,房間裏卻昏沉沉的。
他靠著床背,饑餓感已經消失無蹤。
也許是消炎藥的作用,困意來襲,江辰正打算眯一下,就聽到李嬸在外小心地問:“大少爺,沈小姐來了,說看看你。”
江辰聞言睜眼,不太肯定的:“沈韻致小姐嗎?”
“是。”
沈韻致,沈家的掌上明珠,柳如煙的好朋友。
曾經宴會時打過幾次招呼,沒什麼來往。
她怎麼會過來?
“請她進來吧。”
片刻後,房門再度打開,一個高挑的身影走進來。
來人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連衣裙,腳底踩著小矮跟,整個人散發著恬靜溫柔的氣息。
“辰哥。”
沈韻致比江辰小上一歲左右,一直都是這麼叫的。
他點頭:“你應該找錯人了,現在柳如煙和喬期在一起。”
沈韻致沒有搭理,徑直走到床邊,在他身邊放下一罐藥膏和一盒藥:“這是特製藥,對疤痕很有效;這個止痛藥是進口的,比醫生開的效果要好,吃這個吧。”
兩個小東西都被包裝得好好的。
江辰垂眸盯了會兒,移開視線:“拿回去吧。”
沈韻致啟唇想說什麼。
被他打斷:“告訴柳如煙,不要這麼裝模作樣,很惡心。”
他隻在喬家人麵前暴露過傷勢,沈韻致怎麼知道的,顯而易見。
不管柳如煙是抱著什麼樣的初心和她分享這件事,都足以讓江辰避之不及。
沈韻致笑容僵在臉上,神色輾轉,最終卻沒拿走,隻是低低說了句:“你好好養傷。”
餘光瞥過床頭櫃的紙筆,唰唰留下自己的電話。
關門聲再度響起。
江辰順手把藥和紙條全部揮進垃圾桶,沒有多看一眼。
疲乏的一天迎來句號。
淩晨三點,江辰被渴醒,摸索著下樓喝水。
哪知一拐彎,客廳亮如白晝,沙發坐得滿滿當當。
喬父喬母愁容不展。
喬玉欣麵帶心虛不甘。
喬期兩邊看著眼色。
一聽到江辰的腳步聲,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去。
還是喬母期期艾艾地開口:“辰兒,媽和你說件事......”
江辰沉默地坐下。
他們的表情太過熟悉。
五年前,喬期犯事,他們也是這副隻有他能拯救喬家的模樣。
喬母搓搓手,彎出一個難看的表情:“你姐衝動之下,為了你做錯了點事。”
特意強調“為了你”。
像是在削弱自己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