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收拾好殘局,眼前卻起了重影。
頭又疼了。
我翻找藥片,卻全灑在地上。
又像條狗一樣撿起來吃。
恍惚間,我看見厲澤越以前那張有點青澀的臉。
他說要追我,求我給一個機會。
一夜無夢。
早上渾渾噩噩醒來,厲澤越的父母給我打電話。
厲母說。
“蔚小姐,今天來家裏吃頓飯吧,就當是對你資助多年的感謝。”
厲母以前叫我巧巧。
自從厲澤越記憶錯亂,就不許她這麼叫了。
我拎著大包小包上門,厲母表情愧疚。
“是澤越對不起你。”
我搖搖頭。
洗幹淨手,就幫忙洗菜打下手。
可我沒想到,今天也是厲澤越帶尹雙玉回家的日子。
他牽著尹雙玉進門,我們四目相對。
眼見著他全是笑意的眼漸漸冷淡。
“蔚巧,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居然玩不請自來的把戲。”
尹雙玉很得意,卻又壓抑著勸他別生氣。
“厲澤越,你怎麼說話呢?沒有蔚小姐,你連大學都上不起!
“沒有蔚小姐,你的公司能那麼快發展起來嗎?”
厲父都要氣瘋了,指著厲澤越的鼻子痛罵。
厲澤越卻對我更鄙夷了。
尹雙玉怯怯出聲。
“蔚醫生,很感謝你能幫澤越,但你不應該借用恩情綁架他!他早就不愛你了,不可能和你結婚的。
“我們很快就要結婚,請你不要逼他做不願意的事。”
我眼看著厲澤越深情地幫尹雙玉挽起耳邊的頭發。
冷不丁開口。
“你是誰,這裏又有你什麼事?”
尹雙玉的眼圈一下紅了,眼淚簌簌。
“澤越,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厲澤越牽起他的手,安撫著。
“沒有。”
尹雙玉側過頭抹淚,我才注意到她的耳環。
那對耳環是厲澤越車禍前買的。
我和他去逛街,隻不過多看了那耳環一眼,就被買下。
厲澤越說,要把耳環和戒指一起送給我。
可是我沒能等到,也等不到了。
我指著那對耳環。
“澤越,你還記得它嗎?”
厲澤越蹙眉,還沒開口,我就伸手把耳環直接扯了下來。
“啊!”
尹雙玉捂著帶血的耳垂驚呼,滿眼恐懼。
厲澤越氣血上湧,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然後冷笑著,把我脖子上的項鏈硬生生扯下。
銀鏈上都是血珠。
我一下慌了。
“你把項鏈還給我!”
那是厲澤越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是他用第一筆工資買的。
每晚,我都會小心地取下來放好才入睡。
厲澤越像是找到了玩具,把項鏈高高舉起。
“我記得,這是他以前送給你的。”
厲澤越不認可以前的自己,總是稱作『他』。
“今天,就以牙還牙。”
東西本就低廉,做工不好。
他隨手一扯就斷了,被扔進垃圾桶。
厲澤越看我滿臉的淚,突然有些難受。
可我顧不得這些,跪在地上翻垃圾桶。
一張鍍金的邀請函甩在我的臉上。
“七天後,是我和雙玉的婚禮,邀請你來參加。”
厲澤越笑得惡劣,尹雙玉靠在他懷裏,同樣帶著惡意。
但我不想看,我隻想把項鏈修好。
我捧著帶著汙漬的項鏈,認真地問。
“厲澤越,其實你從沒有想過娶我,對嗎?”
厲澤越一怔,眼皮跳動。
突然,捂著頭,發出痛苦的嘶喊。
......
那一天我沒在厲家吃飯。
留下他們幾人圍著暈倒的厲澤越,一個人離開了。
厲母給我打電話,說是車禍的後遺症。
她告訴我,說厲澤越一直喊我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麼。
可我不敢想了。
我又忘記了好多的事情,我也不記得是什麼事。
請柬被我放在床頭,每天早起都能看見。
到了第七天,我已經記不清厲澤越的樣子了。
出發去參加婚禮前,我燒掉了我們的相冊。
裏麵有999張我和他的合照。
隻差一張,不夠完美,不配留下。
我換了最體麵的衣服就出發了。
出租司機問我,去參加誰的婚禮。
我想了想,又笑著說,不太記得了。
厲澤越從醫院醒來後,頭就越來越疼。
一些記憶亂糟糟地飄在腦子裏。
但他已經決定和尹雙玉結婚,就不會後悔。
在他的印象中,他愛尹雙玉。
厲澤越看到眾多賓客,下意識想找誰。
尹雙玉挽著他,臉上笑容不變。
“我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他有些敷衍。
司儀很賣力,幾乎把自己說哭了。
厲澤越卻沒什麼感覺,反而走神了。
接過戒指,突然從手指到頭皮都感到有電流滑過。
厲澤越跪在地上捂著腦袋,像要暈倒了。
賓客嘩然,厲父厲母想叫救護車。
尹雙玉慌張地問。
“澤越,澤越你怎麼了——啊!”
厲澤越推開尹雙玉,開始在賓客裏尋找到了我的身影。
他突然笑出來,拋下所有人奔向我。
“巧巧,我想起來了,我的記憶完整了。
“原來真的不是錯覺,我真的和你相愛!”
厲澤越絮絮叨叨,跪在地上要給我戴戒指。
尹雙玉見此,跌坐在地。
可我的眼中沒有得意也沒有感動。
隻是疑惑。
厲澤越心中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想起那天在醫院,我吃了一大把的藥。
是病了嗎?什麼病?
厲澤越下意識想阻止我開口。
他隻想完成一個儀式。
可是晚了。
我笑著拔掉他強行給我戴上的戒指,扔給尹雙玉。
“你是誰啊?我好像,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