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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晏瞳孔驟然緊縮，他眼神充斥著質疑緊盯警察，語氣陰沉：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是問夏的屍體？連你們也幫著她來騙我是吧？”

“紀問夏！你出來！你肯定就在周圍，讓我以為你死了，就能不給晴雪捐腎了！”

他環顧四周，握緊拳頭，紅著眼眶嘶吼。

我低垂著腦袋，無法跳動的心竟還是感到疼痛。

事實就擺在他麵前，他仍是不信。

可我和他相識多年，相愛近十年，又怎麼會不知道，他隻是在自欺欺人。

“紀先生，請您節哀。”

警察仍保持著良好的職業素養，勸說杜安晏保持冷靜。

可一向理智有風度的他，此刻卻什麼都聽不進去。

隻沉浸在“這都是假的”幻境中。

“節哀？你讓我怎麼節哀！我的妻子明明還好好的活著，你們卻跟我說她死了！”

“她明明下了遊輪，怎麼會隨著船沉海？！”

“說啊！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紅著眼眶的他揪著警察的衣領，怒吼著發泄心中的不解。

望著杜安晏崩潰地模樣，我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他是因為我而哭，還是因為我死了無法給童晴雪換腎而哭？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冷眼看著。

“紀夫人並沒有下遊輪，我們詢問遍了工作人員，當時沒有收獲，但是有登船的客人反饋說看到了紀夫人。”

“她原本是走到了門口，可不知為何，又轉身回了房間。”

“我們找到沉船的時候，她的房間門還是緊鎖著，我們猜測，當時船沉她想出來，但鎖著的門卻讓她出不來。”

警察並未推開失智的杜安晏，而是默默道出真相。

我飄著空中的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

被海水從眼耳鼻灌入的滋味屬實不好受。

更何況，死前孩子化作血水，從我的身體裏流出。

我就這樣眼睜睜地感受著孩子離去。

卻無能為力。

我隻能無聲地哭泣。

“為什麼她又回去了？”

“為什麼門會鎖著？”

杜安晏踉蹌兩步，身體搖晃著往後退，嘴裏不斷嘀咕著。

這時，童媽媽猛地站起身來，一巴掌甩到杜安晏的臉上。

她瘦瘦小小的身子，此刻卻爆發出無盡的力量，揪著杜安晏廝打。

“都怪你，為什麼你不陪在問夏的身邊！她是你妻子啊！她被海水包圍的時候，得是多麼冰冷…”

“這麼些日子，你竟還以為她躲了起來！你真是枉為人夫！”

杜安晏不敢反駁，默默地忍受著。

他捂著腦袋，癱坐在地上，嘴巴翕動：

“我…可當時我以為她下了船，我在陪晴雪。”

遊輪唯一遇害的屍體已經找到，不遠處的新聞正在報道著這個事情。

忽然，另一名女警察拿著手機跑到我們麵前。

“剛才在網絡上看到有上了救生艇的人錄下的一段視頻，那人本意是記錄自己死裏逃生，但裏麵有些東西，你們看看。”

我湊近觀看視頻。

隻見昏暗的畫麵中，唯獨沉船亮起一抹燈。

三樓的船艙，我所在的房間，隱約可以瞧見一抹身影，在努力的拍打窗戶，試圖引起救援的注意。

可身影越來越低，直到看不見。

而近處，是杜安晏摟著童晴雪，低聲安撫著。

那個人影，原來是我啊。

杜安晏紅著眼，下嘴唇被他咬出血跡。

童媽媽一眼便瞧出來了我，捂著嘴巴低聲哭泣，聲音越來越響，敲進我的心裏。

於童媽媽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護在我身邊或許死的就是童晴雪，護在她身邊死的就是我。

但對杜安晏來說，或許死的是我他會沒那麼難受吧。

我靠坐在浮腫的屍體邊，捂著膝蓋呆滯著。

若是當初沒有抱錯孩子。

我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若是我當時真的賭氣下了遊輪，是不是就不會死？

周圍的氣氛冷寂，隻有哭泣聲回蕩。

然而，一陣腳步聲響起，打斷了寂靜的環境。

“有重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