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嘲一聲,將腰間的平安符也抽了出來。
巧了不是,同款的平安符我也有一個。
那是我病倒的那段日子,江令舟替我去寺廟求的。
那時的他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從府裏到白馬寺,行三跪九叩之禮,虔誠至極。
回來後,膝蓋都爛了,血肉模糊。
我當時心疼得要命,哭著撲進他懷裏。
他顧不上膝蓋的傷,穩穩抱住我後,將平安符係在我腰間。
“南溪,你要快點好起來。”
“不然,我要如何向嶽丈嶽母交代。”
那一刻,我以為,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盡管阿爹阿娘已經不在,可是有人替他們愛我。
我還有家。
我淚如雨下,拚命地點頭。
“好,你下次莫要再傷自己的身子了。”
江令舟卻一臉認真道:“這算什麼,隻要我的南溪能好,哪怕是要我這條命,我也心甘情願。”
他眼裏的愛意濃重得幾乎快要將我淹滅。
他多愛我啊。
可最後還是和我最痛恨的人廝混在一起了。
我拿起剪子,把他送我的平安符一刀一刀剪爛,再丟進火盆裏。
火舌逐漸吞沒了平安符,一如我們這九年的愛,灰飛煙滅,逐漸化作虛無。
江令舟,我不要你了。
既然你舍不得動宋蕪。
那我便親自動手。
包括你。
就這樣想著,我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卻又被噩夢嚇醒。
“不!阿爹,阿娘!你們別拋下我!”
我睜開眼睛,急促地喘著氣,滿身冷汗。
腦海中還回蕩著阿爹阿娘臨死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屍體。
我眼神空洞地望著窗。
此時已至深夜,外麵雷聲滾滾,暴雨傾盆。
像極了我看見爹娘死後的那個夜晚。
門忽然被猛烈撞開。
是江令舟回來了。
他將外頭的蓑衣解下,急切地將我擁在懷裏。
“南溪,別怕,我回來了。”
盡管外麵很冷,可他的體溫是滾燙的。
他抱我抱得很緊。
我想起了從前。
隻要我夢魘了,他便是這般對我的。
他身上的冷香讓我心中的恐懼害怕逐漸消散。
我忘了今早上看見的一幕。
整個人下意識地依賴著他,嗓音不自覺哽咽,“江令舟,我又夢見阿爹阿娘了。”
“我好想他們。”
江令舟一臉的心疼自責,“怪我,今天沒有早點回來陪你。”
“南溪,那些事都過去了,你現在有我,往後的日子我會陪著你,絕不會讓人欺負你。”
那些都過去了。
這句話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所以,我爹娘的死就這麼輕飄飄的揭過去了嗎?
所以,他就可以背著我肆無忌憚地愛上宋蕪嗎?
我以為,失去阿爹阿娘已經夠讓我生不如死了。
可今日才發現,這世上真的有比死更讓人痛徹心扉的事情。
我眼裏劃過一絲恨意,用力地推開了他。
江令舟沒有防備,摔到了地上。
他的眼中滿是不解,“南溪,你怎麼了?”
我假裝若無其事道:“江令舟,我困了。”
他從地上起來,捏了捏我的臉,溫柔道:“那便睡,幹嗎那麼大力?想謀殺親夫啊?”
是啊。
我恨你恨到,真的想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