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阿爹阿娘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是宋蕪在我家被抄了後,花了銀子賄賂那些官差,讓他們在路上好好的招待我阿爹阿娘。
我記得,她朝我笑得幸災樂禍,“許南溪,讓我們來賭一把,你爹娘能撐到什麼時候?”
那時,江令舟已經動身去為我家查案了,人並不在我身邊。
我拚命地求那些官差,可得來的卻是他們的拳打腳踢。
“再敢囉嗦,本官連你也一並流放!”
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那種絕望和痛恨交織在一起的感覺,我永遠都不會忘。
我死死地盯著他懷裏笑得嫵媚的宋蕪。
盡管她身上穿著囚衣,可較之從前的憔悴落魄相比,此時的她臉色紅潤不少,身段也略顯豐腴。
看來,宋蕪這些時日過得很好。
江令舟,一定花了很多精力照料她吧。
難怪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他方才喊她什麼。
哦,喊她阿蕪。
曖昧至極。
可我記得,他當初見到宋蕪的第一眼,眼神裏流露出的厭惡,就像是看到了什麼臟東西。
可才過了短短半年,全變了。
怎會如此呢。
我想衝過去質問江令舟。
這就是他口中說得那般殘酷的、能令宋蕪日夜煎熬、生不如死的折磨?
“大人,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怎的還不回去陪你家那位?”
宋蕪的一句話,讓我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也想聽聽江令舟是如何回答的。
很快,他的臉上劃過一抹暗色,“她性子寡淡,每日在家除了看賬便是繡花,無趣至極,與她待久了,我心中憋悶不已。”
“還不如聽你彈琴解悶。”
宋蕪眼波流轉,玉手緩緩撫上他的臉,“既如此,那大人抱我去你的廂房,我獨自彈與你聽。”
江令舟沒有拒絕,將她打橫抱起,往外麵走去。
我忽然沒了勇氣與他們對上,匆匆地先他們一步離開。
出了鎮撫司,我才驚覺,淚水早已爬滿臉頰,一滴滴滑落。
那兩人親密無間的畫麵就像一把鋒利的刀,雖遲但到,直直插進我的心口,讓我痛不欲生。
倘若宋蕪是無辜的也便罷了。
可她不是。
江令舟明明知道,宋蕪有多蠻橫惡毒。
明明知道,我有多痛恨她。
可他怎麼敢的......
手中還拿著江令舟的新衣裳。
我毫不猶豫地賞給了路邊的乞丐。
在外麵漫無目的地閑逛到日落西山,我才回府。
府裏的下人已經點上了燈燭,可江令舟還未歸家。
管家走上前,朝我拱手道:“夫人,大人方才派人傳了信,說今年他的生辰先不過了。鎮撫司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讓您先休息,不用等他。”
嗬,處理事務。
是處理宋蕪吧。
一想到此時的他在獄中與她耳鬢廝磨,纏綿不休。
我的心口又是一陣刺痛。
懨懨地回了房。
桌上精心準備的飯菜早已涼透。
我吩咐下人撤了。
打開的房門很快又合上。
我躺在床榻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軟枕下麵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是一個小巧精致的平安符。
我拿起來,上麵赫然寫著“宋蕪”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