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沅握著手機遲遲不語。
他明明知道她在截肢後再未穿過短裙。
電話那頭響起呂念的聲音。
“算了阿煜,別為難知沅。”
“可能她覺得跟我這麼一個盲人跳舞有損她的形象吧。”
祁煜連忙安慰呂念。
“別這麼想,你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接著冷了語氣命令謝知沅,“二十分鐘,過來。”
電話被掛斷,謝知沅僵在原地。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自嘲的笑了。
“係統,如果我去了,這算不算是提升祁煜原諒值的一件事?”
【算。】
等她換上芭蕾舞服去到祁煜他們所在的包廂時,聽到有人在問祁煜。
“煜哥,你確定謝知沅會來?”
祁煜笑了聲。
“她連眼角膜都沒猶豫的給了,現在隻是讓她跳個舞,她怎會拒絕。”
謝知沅深吸一口氣,按壓門把手走了進去。
對上祁煜的視線。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眾人瘋狂的嘲笑聲壓過。
“不是,這也太滑稽了吧,跟小醜似的。”
“就你這樣的也配喜歡煜哥啊,要不是煜哥心善繼續收留你,你隻能去街頭賣藝了吧,哈哈哈哈。”
“嘖,殺人凶手還有臉待在煜哥身邊,真是恬不知恥。”
謝知沅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
祁煜的朋友們從未瞧得起過她。
若非被祁家收養,她沒機會接觸到他們這個階層。
原先因著祁煜喜歡她的緣故,他們裝著對她好。
自從四年前出事後,他們知道祁煜開始討厭她,便不裝了。
她看向坐在暗處仿佛不認識她一般的祁煜,忽而鬆開了手,笑著走近他。
“不是要跳舞麼。”
祁煜剛要開口,身邊的呂念晃了晃他的手。
“阿煜,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可能跳不了了。”
她穿著一條白裙,瀑布似的長發搭在肩後,麵容清純。
這是謝知沅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呂念。
遮住呂念那雙空洞的眸子,她們出奇的像。
“抱歉知沅,讓你白來了。”
呂念摸到桌上的酒杯。
“不如我喝了這杯酒,給你賠罪。”
祁煜按下她的手,“你不舒服,怎麼能喝酒。”
她靠著他啜泣起來。
“可是知沅怪我怎麼辦?”
“我知道她也喜歡你,如果沒有我,或許你們...”
不等祁煜回答,謝知沅先一步出聲。
“我不喜歡了。”
她所說為真。
當初那句喜歡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如今的不喜歡亦是要了她半條命。
可說出來後,她好似解脫。
她不想再用無數的眼淚來搭建通往與祁煜幸福終點的天梯。
被愧疚和愛慕折磨著,她形如傀儡。
太累。
現在唯一的念頭,便是攢夠原諒值。
聞言,包廂裏寂靜下來。
祁煜的臉色很是難看。
他想識破謝知沅的偽裝,讓她不要用這種方式來刺激他。
可他卻在她臉上尋不到一絲心虛。
“還有事嗎?”
謝知沅問。
“知沅,那你喝了這杯酒,我便能沒有那麼大的心裏壓力了。”
呂念溫柔的笑著說。
可謝知沅總覺得她的笑有些假。
“我不能喝酒。”
呂念臉上的笑容被委屈替代。
“好吧,是我不配了。”
回過神的祁煜將酒杯遞給謝知沅。
“你的酒量明明不錯。”
那是從前。
現在癌症晚期的她確實不能碰酒。
謝知沅不知該怎麼解釋。
可她若是不喝,今天怕是走不出去這扇門。
最終,她還是接過了酒杯。
烈酒入喉,她猛地咳嗽起來,麵色慘白的捂著小腹蜷縮在地上。
祁煜彎腰拉住她的胳膊,“你裝什麼?”
謝知沅痛的無法開口回答。
“說話,謝知沅!”
祁煜難得慌了神,想抱她去醫院。
可有人喊了聲。
“煜哥,念念姐暈倒了!”
“對呀,她說她不舒服來著。”
祁煜的手迅速從謝知沅胳膊上撤離,轉身抱著呂念往外走。
包廂裏的人也跟著散去。
謝知沅顫抖著手趁著她還有意識時撥通了紀茗的電話。
腦海中響起機械聲。
【恭喜宿主,原諒值已到百分之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