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碧桃被扔回了院子裏。
府中下人一貫會看人臉色,我又沒有銀錢,他不給請大夫,也不肯送吃食過來。
院子的門被薑長楓鎖上了,牆外守著護衛,任憑我一遍的拍打著門,他們始終不肯幫我。
直到夜裏,沈寧宴過來。
隔著門縫,我朝著他跪了下來,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哀求他。
“求你,叫大夫,叫大夫!碧桃快死了!”
“夠了!事到如今,你還想找借口溜出來?我跟墨蘭的婚事,是陛下親口定的,絕不可能更改......”
沈寧宴歎了口氣,“你在這兒呆兩日也好。”
他說完,轉身離開。
碧桃反反複複的發熱,加上沒有吃食,第二天夜裏她便去了。
第三天一早。
門鎖終於落下。
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震耳欲聾,好不喜慶。
可抱著碧桃,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泣不成聲。
“好碧桃,今日,我也出嫁了,我們一起走。”
我身上的素衣被碧桃的血染紅,仿若那鮮豔的嫁衣。
我將外袍蓋在碧桃身上,將自己散亂的頭發收拾好, 艱難的背起碧桃,朝著涼山鬼洞的方向走去。
......
這已經是沈寧宴今天第三次走神了。
本是他大喜的日子,可他卻提不起半點精神。
視線在門口掃視一圈,薑家人都在,唯獨不見薑婉婉。
他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安。
想起三天前的夜裏,他去找薑婉婉離開時的畫麵。
薑婉婉背過身,蜷縮在角落裏,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身上衣裳是紅色的,雖樸素了些,卻也鮮豔的如同嫁衣。
他曾無數次想過薑婉婉穿上嫁衣時的模樣,可如今想起那日的畫麵,隻覺得心底發慌。仿佛有什麼要緊東西從指縫間溜走。
“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點去接墨蘭啊!”
薑長楓不悅的拽了他一下。
沈寧宴沒理會他,皺起眉朝著身邊的下人問道:“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你們家大小姐不出席招待女眷嗎?”
下人詫異的看了眼沈寧宴,“可是,大小姐今日不是要出嫁麼?”
“難道你們侯府隻有一位小姐嗎!”
沈寧宴突然動怒,倒是將下人嚇了一跳,他這才顫顫巍巍的看向薑長楓。
後者不緊不慢的擺擺手,笑道:“寧宴,薑婉婉還沒上族譜,算不得正經的小姐。”
“吉時快到了,你快些去接墨蘭吧
“別怪大舅哥我不夠意思,墨蘭的添妝裏頭,可還有我親自去石楠鎮珠娘子那裏高價買回來的閨房至寶。”
“石楠鎮離京城上百裏......”沈寧宴聞言回眸:“你何時去的石楠鎮?”
“大約十日前吧,怎麼了?”
“十日前你沒去獵場?!”
薑長楓滿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墨蘭那日想吃石楠鎮的芡實糕,我便去為她買了,正好挑了些物件給她添妝。再說了,沒去獵場又如何?”
沈寧宴猛地揪起薑長楓的衣領,眼眶通紅:“我不是讓墨蘭傳話,讓你去獵場看護些婉婉麼?那些獵戶不是你安排的?!”
“說什麼呢?山裏有猛獸,自然也有獵戶了,怎麼會是我安排的?”
沈寧宴瞬間臉色大變,聲音都在顫抖:“不是你安排的獵戶?那陷阱裏為何會有屍體......”
難怪那日他在陷阱外看到薑婉婉時,她看他的眼神兒充滿了怨恨。
難怪她這些日子仿佛變了個人一樣!
他不敢想那幾日她在陷阱裏到底經曆了什麼!
他隻知道,那日他趕到陷阱時,她一身的血跡,衣衫不整的從陷阱裏爬出來。
看他的眼神兒,也從滿是愛意變得冷漠怨恨。
可他明明隻是想讓她學著乖一點,好讓她在京城這種複雜的地方活下去。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沈寧宴再也忍不住,推開薑長楓瘋了般朝著後院跑去。
然而剛走到外院,就看見一陣火光從後院燃了起來。
下人奔跑著過來,大聲道:“不好了!後院著火了!”
“婉婉!”
沈寧宴臉色大變,忙上前拽住下人:“薑婉婉呢?!她人在哪兒!”
“大小姐......大小姐穿著血衣,蓋著蓋頭,往涼山鬼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