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已是次日下午。
伺候我的小丫頭碧桃正跪在我床前,小心翼翼的給我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姑娘,您受苦了!”
“夫人和沈公子正在前廳議論婚事,聽說沈公子為了娶墨蘭姑娘,特意請旨賜婚了。”
沈寧宴陪我入京認親時曾鼓勵我,說如果侯府的人不認我,他就考取狀元,求陛下下旨賜婚,到時候侯府為了臉麵,也隻能接納我了。
可如今......
我咬著唇,勉強起身找出沈寧宴送給我的玉佩,“找個沒人的時候,替我還給沈寧宴。”
“姑娘,這不是當初沈家上門定親時給您的玉佩麼?”
“再過幾天我就要出嫁了,這東西,也該還給他了。”
“姑娘您也要嫁給沈郎君?”
“不是他。我要嫁的,是我的救命恩人。”
“姑娘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姑娘出嫁,我就伺候姑娘一輩子!”
我心中一片暖意,笑著點了點頭,“好,我去哪兒,都帶著你。”
碧桃這才心滿意足的去辦差事兒了。
這個侯府我隻住了三個月,爹娘不疼,兄長不愛,給我送過來的東西不是薑墨蘭用過的,就是她挑剩的。
唯一一對兒嶄新的耳墜子,還是那日沈寧宴把我騙去獵場時送我的。
我將這些年與沈寧宴的書信一張張燒掉。
留下那對墜子,被我扔了出去。
沒過多久,娘親身邊的嬤嬤過來請我,說是爹娘請我過去一敘。
我剛走到前廳外,就聽見薑墨蘭聲淚俱下的哭訴道。
“爹,娘,這門婚事本就是姐姐的,如今我嫁給寧宴哥哥,姐姐心裏會不會不高興啊?”
“要不,我還是把侯府嫡長女的位置還給姐姐吧?”
爹娘還沒開口,薑長楓便不屑道:“她本就樣樣不如你,又自甘墮落,夜不歸宿,若不是你,侯府上下還不知道該如何跟寧宴交代呢。”
娘親也歎了口氣,“是啊。寧宴如今是朝中新貴,豈是她能高攀的?”
我站在門口,看著薑墨蘭朝著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我知道,她在挑釁我。
挑釁我沒有過的尊嚴,和沒有過的親情。
我抬腳走了進去。
“侯爺,夫人。”
我朝著二人行禮,可還沒等我起身,我爹便怒道:“混賬東西!你竟與我們耍起了脾氣,連爹娘都不叫了?”
“是兄長那日親口說的,侯府的貴女隻有薑墨蘭一人,至於我?不過是個下人罷了。”
“你兄長那是在跟你置氣!誰讓你不識大體,不顧大局?那日你兄長若是不那麼說,你讓你墨蘭妹妹情何以堪?!”
“所以,隻為了薑墨蘭的臉麵,便可以......肆意貶低我?”
我爹一噎,頓時沒了後話。
倒是薑墨蘭噗通一聲跪在我麵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姐姐,你不要再跟爹娘置氣了,你在外麵七天,他們沒有一天不難過傷心的。”
“你有什麼氣衝我來就好。”
薑墨蘭揚起巴掌就要扇自己,可她的巴掌還沒落下,門外,沈寧宴便帶著碧桃進來。
“婉婉,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與墨蘭的婚事已定,你又何必再讓丫鬟給我送信物?”
沒等我解釋,薑長楓一頭竄了起來:“信物?好啊你!我就知道你對沈寧宴還沒死心!”
我愣住了。
這枚玉佩是沈寧宴替人抄了一年的書賺的錢,才買下的一塊最劣質的玉佩。
這些年我惜若珍寶。
沒想到,他自己卻早就忘了。
“這塊玉佩是你......”
“夠了!薑婉婉!從你認親到現在,你樣樣都要跟墨蘭爭搶!這門婚事是陛下賜婚,你還要抓著不放!薑家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丟人!”
他們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便把碧桃拖了出去。
任憑我如何阻攔,都不肯放過她。
門外的板子聲響了起來,我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祈求他們饒恕碧桃。
薑墨蘭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不過是個丫鬟罷了,打死就打死了!”
“就如同你一樣,在爹娘和哥哥的眼裏,也是個隨時可以打死的東西。”
她話音剛落,薑長楓便大聲道:“從今日起,誰若再敢影響大小姐的婚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