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裏,爹娘正在熱火朝天的給宋若萱準備嫁妝。
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蕭肅也難得露出些溫柔笑意。
他曾是我的未婚夫,但馬上就要成為宋若萱的夫君了。
這次我能從教坊司出來,也是因為宋若萱想在大婚時,當麵得到我的祝福。
強忍著胸口不停湧出的酸澀,我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行禮問安。
剛剛熱鬧歡快的氛圍,也隨著我的出現,瞬間冷了下去。
阿娘上前把我扶了起來,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道:“你說你這孩子,好好的行什麼禮?”
“既然已經從那種地方出來了,以後便還是相府金尊玉貴的大小姐,爹娘和你兄長也會像從前那般疼愛你的。”
爹爹不似阿娘那樣喜歡講場麵話。
他收起看向宋若萱時的慈愛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既冷硬又嚴肅,然後板起臉對我道:“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若你再敢對若萱不利,休怪本相無情。”
而一旁的蕭肅則不動聲色的將宋若萱護在身後,好像生怕我會傷害她一樣。
沒人在意我的狼狽與落魄。
我也隻是順從的一一應下那些明裏暗裏的敲打,神色平靜得像個空心木偶。
爹爹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
揮了揮手,便吩咐我退下。
但很快,他又突然叫住我,對著我道:“你從前那間屋子被若萱用來放置嫁妝了,以後你就住在枯竹齋吧。”
枯竹齋,是以前給犯了錯的姨娘和通房住的地方。
那裏既冷僻又荒涼,連相府的下人都不屑踏足。
我沒有說不的權利。
可一旁的宋若萱卻貌似擔憂地開口:“我聽說教坊司的衣食住行都格外講究,萬一姐姐住不慣枯竹齋可怎麼辦啊...”
“要不還是我住枯竹齋吧!”
“讓姐姐住我的聽雨軒。”
“這怎麼行?”阿娘的聲音驟然拔高,“你身子嬌貴,怎可住那種地方?”
爹爹也冷哼一聲,“她若住不慣,大可回教坊司去講究。”
“相府廟小,容不得外人在這拿喬。”
我一聽,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隻能卑微討好地說:“相爺和夫人肯不計前嫌將奴婢接回相府,奴婢又怎敢挑剔。”
可即使我已經低到了塵埃裏,宋若萱卻還是不肯放過我。
她親熱的湊到我跟前,故作天真地問:“姐姐,我聽說教坊司裏出來的女人,最會討男人歡心了。”
“我這麼笨,好怕以後嫁進東宮,沒多久就被阿肅厭棄。”
“到時他東納一個良娣,西納一個寶林,心裏哪還會有我的位置?”
“所以姐姐你能教教我如何討男人歡心嘛?”
“胡鬧!”
蕭肅聞言皺起眉,一把將宋若萱攬在懷中。
又在對上宋若萱那雙楚楚可憐的淚眼時,將所有的怒火化作一聲無奈又溫柔的歎息。
“你是孤心中摯愛,何需學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下賤伎倆。”
說罷,還不忘冷冷看了我一眼。
好像我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存在。
可我明明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啊。
我終於被允許離開了。
看著眼前荒蕪的院落,和布滿蛛網與灰塵的房間,放下了自己最後那點念想,同意係統帶我前往另一個世界。
十九年前,我因救人被車撞死,意外綁定了虐文女主係統。
係統說,隻要我走完虐文女主的劇情,就可以在一個擁有頂配人生的世界裏生活。
我不知所措的點點頭,還以為從此以後都會過得水深火熱,卻不曾想這個世界爹娘和兄長都對我寵愛至極。
直到三年前,我突然得知自己是鳩占鵲巢的假千金,才明白原來屬於我的虐文女主劇情才剛剛開始。
所以當宋若萱用拙劣手段陷害我後,他們所有人都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
甚至不顧我苦苦哀求,將我送進了教坊司備受折磨,隻為給她出氣。
現在我離開了教坊司,劇情也走到了最後一步。
係統說,隻要一個月後,蕭肅和宋若萱能順利成婚,我就可以徹底脫離這裏。
我終於看到了希望。
每天龜縮在枯竹齋閉門不出,掰著手指頭算日子。
直到宋若萱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