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離婚,因為我的男人在外麵瀟灑了成千上萬次。
但他卻不肯。
他的家裏人也說我給他們丟人,是拿不出手的鄉巴佬。
我笑了。
就在四年前,是我第一次提出要離開他,隻需一紙證件。
提出後,許廷慎沉默了,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情緒表達,隻是把我關在家裏整整三十天之久。
我成了籠中雀。
又過了一個月之久,我感覺身體不適。
驗孕棒上的兩條杠證明了一切。
兩年前,我又一次提出同樣的要求,許廷慎在那天晚上就回了祖宅。
此後,我就被賦予了一周才能見到一次我的骨肉的權利。
而這一次,是我再一再二之後的第三次了。
幸運的是,我也終於可以如願以償。
在這之前,我也發現了更嚴重的問題,就是我自己的親生骨肉跟我並不親,更談不上愛。
而且,就連我的婚姻也不是真的,我對於他來說,跟外麵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區別。
我的朋友結婚了,而她的婚禮流程都是用的我的。
當年,我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來籌劃我的婚禮流程和每一個環節,兒許廷慎隻是拿過去看了一眼,就輕輕鬆鬆拒絕掉。
幾年時間裏,他在外麵風流瀟灑,我不管,因為許太太的身份還是我的。
直至今日,事情似乎已經變質了。
他帶著他外麵的女人,參加了這場婚禮。
小姑娘手腕搭在他的胳膊關節處,滿臉笑容。
婚禮現場都投來了各種形形色色的目光。
羨慕的…看八卦的…驚訝的…
還有…
憐憫…
但無論外界怎樣,現場怎樣,他依然是他。
依然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1
迎麵走來,小姑娘的眼神跟我對視。
看著她滿臉幸福的樣子,我平淡的點了點頭。
結婚六年期間,已經不能用出軌來形容。
氣氛顯得有些異樣,新郎有些不知所措。
硬著頭皮調整了一下狀態:“哎呀,嫂子也來了,快坐這裏,別拘謹!”
在他的熱絡下,我也順理成章的坐下。
並感激的朝他笑了下…
原本定下的我的位置已經有了一位不速之客,可她已經有了一位保護天使。
許廷慎默然的瞥了我一樣,淡淡道:“你這這裏已經有人坐了,你去別處吧!”
這麼多年過去,刻在骨子裏的奴性依然支配著我。
對於他的要求,我除了服從沒有別的選擇。
“嗯…”
我回答,轉身去找了一個空位。
俯身坐下的那一刻,不用看,我就能感覺得到四周投來的目光,蒼蠅一般射在我身上。
新郎說他感到有些慚愧,臨去忙流程時,還在頂住身邊的人多多關照我。
相對於許廷慎,連別人的新郎都更加照顧我的情緒。
不出意外的,婚禮按時進行,新娘身穿我親手設計的禮服,在我挑選好的紅毯上,一步步走向她的新郎。
那一刻我好似看到了自己,按照我精心策劃的一切,走向我的未來。
可是這樣的幸福,我不會再有了。
夢中的婚禮,一點也沒錯,就是我夢想中婚禮的樣子。
2
那個小姑娘挎著許廷慎的胳膊,滿臉天真爛漫。
走到我跟前,甜甜的說:“姐姐,我聽廷慎說,你的園藝插花技術很厲害呢!你看,你要不要幫我也綁一個,我想要新娘手裏一樣的!”
氣氛的凝固…就剩下清晰的喘息聲了…
全場的人都在注視著這邊,所有人都跟身邊人對視一眼,意味深長,但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多年的習慣,讓我下意識的看向許廷慎。
多年以來,在他的臉上,我看到笑容的次數屈指可數。
可是,自進場以來他對身邊姑娘的臉色都是帶著笑容的。
在小姑娘提出請求後,他還寵你的拍了拍她的手,轉而對著我指了指。
“沒聽到嗎?怎麼不快點??”
對上他有些玩味的眼神,我淡然一笑。
放下手裏的筷子,起身便走出了大廳。
“別磨蹭,快一點!”
許廷慎轉而又補充了一句。
我頭也沒回的往外走,不敢相信,在場的每個人臉上的色彩。
從大廳走到禮堂門口,我一刻不停,也不敢回頭。
馬路對麵,接我的司機也不見了蹤跡。
於是,我隻能順著馬路往外走。
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鞋,在走出會堂的那一刻,我終於如釋重負。
黑色紅底,我釋然一笑。
接著,脫掉腳上的鞋,隨手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那一刻,我的靈魂仿佛得到了解脫。
即使是光腳在地,我也覺得輕鬆無比。
多年來,拴住我的鎖鏈似乎也都消失不見。
六年了,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腳踏實地。
3
推開家門,還沒等我坐下。
就接到了許廷慎的電話。
“你想讓別人等你多久?就一束花而已,你要做到天荒地老嗎?”
我沒有回答,先是輕蔑一笑。
幾秒後,我冷漠的說:“誰答應你要做手捧花了?奧…對了我現在已經在家裏了…”
我能明顯感覺到,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許廷慎有些氣憤:“趙夢雪?誰給你的膽子??”
“哦?膽子用別人給嗎?”我反問。
可能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而且這是多年以來我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許廷慎有些氣急敗壞…
“好啊!趙夢雪,你給我等著!”
不想再糾纏,我無奈的掛了電話。
此時,家裏的阿姨已經在幫我收拾東西了。
“太太…您的這些東西,真的都不要了嗎?”
看著衣帽間裏慢慢的高奢衣物,驚訝的向我再次詢問。
這些東西,都是許廷慎讓我參加各種各樣的典禮宴會買的。
在買之前他都會說:“趙夢雪,無論你以前如何!”
“但你既然來了我許家,以前的鄉土氣,就得給我遮一遮,別讓我打臉。”
回想幾秒過後,我微笑釋然。
轉頭對阿姨說:“對!都不要了,你就隨意幫我收拾一下我的日常用品就可以了…”
阿姨有些遲疑。
說道:“太太…除了這些之外,您…似乎沒什麼別的了…”
我微微愣住。
又有些想笑。
對啊!嫁給他六年了,我似乎很少有過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放眼望去這空蕩蕩的別墅,能有我容身之地的,也不過就是眼前的半邊床而已。
不出所料,這個夜晚,許廷慎沒有回家。
而我,也如願的睡了個好覺。
4
第二天一早,我就帶好收拾完的東西準備離開。
除了一個水晶飾品,我沒留下任何東西。
這是我和他在一起以來,唯一的一個禮物了。
那時候,是我第一次來到寧市上學。
第一次見他,我就念念不忘。
我們一見鐘情。
那個時候,他陽光帥氣,坦誠爽朗,為了見我,每天都在我去學校的路上等待。
隻是能跟我說幾句話,他就已經特別開心了。
而這個水晶飾品,就是他當時送我最熱烈的禮物。
送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很自豪,說:“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勞動賺來的,沒跟家裏要錢。”
他在奶茶店打了一星期的工,才攢夠買下水晶飾品的錢。
記得他深情款款的對我說:“看見裏麵的玫瑰花了嗎?它永遠不會枯萎,就像我對你的愛一樣。”
好啊!
那麼現在,他給的愛我不稀罕了。
走出這棟囚禁了我六年的“家”,我隨便找了一家酒店。
沒幾天,我就接到了許廷慎的電話。
他語氣很凶:“趙夢雪!滾去哪了?”
“回來把你的破爛東西收走!別在這裏汙染我的環境!”
我淡淡回答道:“送你了…或者你扔掉…隨你…”
見我態度如此,他愣住。
“趙夢雪?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沒有,我很認真。”
我的語氣裏滿是釋懷,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不想看見就扔掉吧!反正對你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許廷慎似乎被這句話刺到了痛處。
“沒意義?這些都是我當初......”
“哈哈哈…”
我沒忍住笑出聲。
“你是想說這是你當初打了一星期的工才賺來的嗎?這個玻璃球…在商店零售也就才五十九塊…”
“那麼請問許先生,您幹的是什麼兼職呀?一星期才給五十九?”我反問。
這明明就是個笑話。
因為是一次他喝多了,我無意中聽到的。
他帶著酒勁,張狂的說:“我在路邊攤隨便拿了個玻璃球,你就屁顛屁顛跟我走了。”
“趙夢雪…你真的又傻…又便宜…”
後來,我才真正感受到,他不是厭倦了,是從始至終就沒變過,他隻是懶得戴麵具了。
不想再聽他說話,我掛斷之後,便去了律師事務所。
跟接待我的律師簡單複述過我的情況後,她麵色顯得有些難為情。
“趙小姐…我想您應該了解…憑許家在這裏的位置,您如果想要達到和平離婚的要求,可能性…恐怕…是微乎其微的…”
我當然了解,所以我願意放下手裏的一切利益。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沒有任何要求!”
“這樣呢?”我急切的問。
聽到這話,律師的麵容略微鬆弛了些。
但還是麵露難色…
“那請問,許先生也跟你一樣的想法?也想離婚嗎?”
一個問題,又把我問住了。
我遲疑了:“沒有…”
這不是我第一次想離開他了。
從我第一次提出離婚起,他總能特別準確的抓緊我的痛處,讓我走不了,讓我生不如死。
這次,是第三次了。
但看著我略帶祈求的眼神,律師難免有些憐憫。
於是勉強接下了我的請求。
5
走流程時,需要證件,我在包裏掏出了結婚證。
沒等到翻開,律師就驚訝的說:“趙小姐!您的這個…結婚證…是偽造的…”
“什麼?”
我震驚不已。
那就說明…
“您跟許先生,其實沒有正式結婚…”
我不敢相信,震驚的站了起來。
“不可能啊!結婚證還能偽造?要不你在認真看一下呢?”
律師雙手摩擦,眼睛湊近了看了又看。
“真的很不好意思…趙小姐,您的整個結婚證,確實是偽造的…”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
我的淚水,終於再也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六年!
我最美好的青春。
我不斷的問自己,為什麼當初答應他的求婚?
為什麼要選擇相信他?
一進許家,就是進入了永不見天日的至暗地獄。
六年的時間,足夠我認清現實,一次次的信任,一次次的又被打破。
五年時間,我終於攢夠了離開他的勇氣。
可是現在,現實擺在我麵前。
可笑的是,我們根本沒有婚姻之實?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難怪呢…許家人都說我是鄉巴佬,是野人…
是這種含義啊…
即使進了許家,我也跟他外麵的鶯鶯燕燕毫無差別。
我平複了心情,擦幹了眼淚。
表達完對律師的感謝後,也就接受現實了。
這不是我夢寐以求的嘛?
既然沒有婚姻之實,也就沒有任何繼續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