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院那天，距離離開隻剩下了三日。

總編特意來醫院看過她，詢問是否需要多休息一段時間，被她搖著頭拒絕了。

她已然心死，看透了，也不想再繼續和他們磋磨下去。

上輩子她已經浪費了一生，如今，她也要去過屬於她祁雯雪的人生了。

顧清文回來時，就看見正在收拾東西的祁雯雪。

“你把這麼多衣服都翻出來做什麼？”

祁雯雪看也沒看他，隻是邊埋頭收拾著地上的衣物，邊平靜道。

“這些衣服款式都舊了，就都拿出來整理一下。”

看著她埋頭收拾的動作，他放在門把手上的手越攥越緊。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蔓延起一股恐慌，想到她這些日子種種反常，他一把走上前拉起她。

“別收拾了，以後去北市我陪你再買新的。”

她皺了皺眉，一時間沒聽明白他的話。

男人一把握緊她的手，話語裏染上一絲慌亂。

“我知曉你還在惱我那天沒有回過頭來救你，導致我們的孩子……”

“但是嫻嫻她的父母曾經就是死在地震之中，我沒有辦法，她如今是我的妹妹，我必須要救她。”

“我們還年輕，孩子還可以再有，你不要再鬧脾氣了好不好？”

聞言，她隻是抬起頭，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言不發，心中卻滿是諷刺。

他到如今還以為她隻是在鬧脾氣。

可他忘了，她哪還有什麼鬧脾氣的資格呢？

見她一言不發，他心中的慌亂不安越發躁動起來，他猛的將人攬進懷中，像是害怕失去什麼一般。

“雯雪，過兩日我們一起走嗎好不好？”

祁雯雪沒有拒絕，她知道如果拒絕了他一定會心生懷疑，所以她輕聲嗯了一句，聲音微不可聞。

“嗯，一起走……”

至於走去哪裏，目的地又在何方，就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一起出發那日，顧清文看著她不緊不慢的在房中尋找東西，眉頭緊鎖。

“雯雪，你快些，我們還要去接嫻嫻，再拖下去便趕不上火車了。”

祁雯雪卻似想起什麼一般，有些無奈的歎氣。

“你瞧我這記性，忘了和爸媽說一聲了，我要先回家一趟，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讓曉嫻自己去車站。”

聞言，顧清文卻有些不滿的看向她，聲音都帶著不悅。

“嫻嫻她從沒有出過遠門，更何況行李那麼多，她一個人如何能行？”

“如果你非要回家，那你就自己回去吧，到時候讓他們送你就好，我要去接嫻嫻了。”

聽到他這充滿指責意味的語調，祁雯雪卻半點沒有生氣，隻是抬頭看著他，漆黑的瞳孔中沒有半分不滿，恍若一灘死水。

“那你去接吧，我等會自己去車站。”

“剛好，你買的車票並不在一個車廂，你說她還小你要和她一個車廂，讓我自己一個車廂，你忘了嗎？”

顧清文一時啞了聲，聽到她的話下意識辯解。

“如今車票確實不好買，她年歲小，我是她哥哥，理應照顧好她，雯雪你莫要鬧脾氣。”

祁雯雪點頭，指了指掛在牆上的鐘表。

“你快去接她吧，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顧清文見時間確實有些趕，拿過桌上的車鑰匙就走，臨出門前卻又停下腳步，回頭頭看她，叮囑了一句。

“你等會也快一些，我有時間的話會去你的車廂看你，別錯過了火車。”

見她點頭，顧清文才放下心來，大步離去。

良久，她才拖過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到了門口。

外麵，她父母的車早已在門口等候。

她的學生在她的安排下早已到了車站，率先坐上了開往京市的車。

她再度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好些年的海市，將行李放上車後坐了上去。

這一次，她拉著母親的手，撒嬌一般將臉埋進了母親的懷抱，

仍由汽車帶著她向前，再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