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轟隆”一聲，廢墟果然再度坍塌。

“雯雪！”

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她恍惚的看見男人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痛，劇烈的疼痛以及渾身黏膩的血液，讓她動彈不得。

祁雯雪再次睜開雙眸時，入目已經是潔白的天花板。

“雯雪，你醒了！”

驚喜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她費力的看過去，就瞧見顧清文滿臉憔悴，眼中布滿了紅血絲，連下巴都密密麻麻滿是青茬。

看得出來應該是守了她好久。

可如今看到他，她腦海中就浮現出那天，他抱著顧曉嫻站在安全地帶，半分沒有想回來救自己的模樣。

她偏過頭，閉上了眼睛。

房中一時陷入寂靜。

顧清文看她這副模樣，原本放鬆下來的神情又變得緊繃，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看到她如今這副神情，那些話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後隻好輕歎一聲，替她掖了掖被角。

“你醒了就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略帶小心翼翼的聲音，她心中隱隱有了一絲不安，似乎重生以來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一般。

這之後的幾天，顧清文一直都兩頭輾轉，大約是因為愧疚，他停留在祁雯雪這邊的時間更多。

而且似乎每次都有什麼話想和她說，最後卻又都沉默了下去。

祁雯雪身心俱疲，早已懶得再同他說話，反倒是另一旁的顧曉嫻趁著顧清文不在，帶這些怒意進了她的病房。

“祁雯雪，你倒是好本事，能纏著哥哥一直陪在你身旁。”

“我倒是沒想到，你命這麼大，我故意拖著哥哥不讓他去救你，結果你竟然沒死。”

“現在還仗著孩子沒了，故意賣慘好讓哥哥對你心懷愧疚，讓他一直陪著你，你可真是好心機！”

孩子……沒了？

祁雯雪腦中一片嗡鳴，眼前的場景也變得扭曲，周圍的一切她再聽不清什麼。

她呆呆的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原來是這個，她忘記的，原來是這個！

上輩子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那晚歡送宴後，她吵著鬧著讓顧清文將顧曉嫻送回了顧家，那晚她情緒激動，莫名昏厥，送到醫院被檢查出懷有身孕，而因為她的昏厥，他們三人都來了醫院，正巧錯過了那場地震。

可這一世，她重生回來做的事太多，一時忘了自己是何時懷孕，甚至忘了這場地震的存在。

“嫂子，我知道你失了孩子傷心，但你怎麼可以這般羞辱我？”

再度回神，祁雯雪就看見顧曉嫻紅著眼睛，捂住嘴低聲啜泣。

而門口，站著神色不明的顧清文。

他上前兩步，將顧曉嫻護在身後，看著祁雯雪的目光中帶著絲絲無奈：“雯雪，這件事怪不得嫻嫻，如果你非要怪一個人的話，那就怪我好了。”

祁雯雪卻仿佛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再不想同他們多說一句話，目光空洞地望向兩人，驀地落下淚來。

她不清楚自已為什麼哭泣，明明孩子沒了應該是好事才對，她本就沒打算再要這個孩子。

可是……她抬起手，木然的拭去臉頰上的淚，心疼的好似千萬隻螞蟻在啃食一般。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她的孩子本應該健康快樂的來到這個世上。

見顧清文露出不忍的神色，她終於開口，沒有吵鬧，意外的平靜，隻是聲音沙啞破碎。

“你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