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暮辭繼續開口,清冷的臉上第一次帶著些許慌亂,“他們有說要帶你回家的事情嗎?你怎麼回答的?”
她沉默半晌,撒謊道:“說過,我拒絕了……”
話還沒說完,時今棠就被他緊緊擁入了懷中。
“拒絕了就好,你不許離開我身邊,聽懂了嗎?”
在他這不容置喙的聲音裏,時今棠沉默了。
她很想問問他,她該以什麼身份留下來。
毫無存在感的養女?上不得台麵的情人?還是隻是妹妹的妹妹?
但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問出口。
花房外響起一陣輕響,時暮辭放開了她。
門拉開後,兩個人又恢複成兄友妹恭的姿態。
傭人叫走了時暮辭,時今棠去了後花園。
停停走走間,一轉彎,直直碰到了喬晚晚。
時今棠下意識地想繞開,卻被她叫住了。
“咱們以後見麵的日子還長著呢,你還想天天躲著我嗎?要不你就離開時家,怎樣?”
時今棠停住腳步,回身看著她。
“我會如你所願的。”
喬晚晚慢慢走到她身邊,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嗤笑。
“以你的厚臉皮,在時家都賴了十幾年了,現在會舍得離開?不過養女終究是養女,在你我之間,不管是叔叔阿姨還是暮辭,都會向著我,你永遠都沒有勝算。”
遠處傳來了喧嘩人聲,看到她臉上得意的神態,時今棠眼皮忽地跳了跳。
她不想理會喬晚晚,轉身要走,卻被她一把拉住了手腕。
“跑什麼?我再證明給你看看,你會慘敗到什麼地步吧。”
喬晚晚冷笑著,拽著時今棠往玫瑰花叢裏倒下去。
尖銳的花刺挑破了皮膚,劃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
時今棠眼皮上都被刮破了,眼前滴落一片片殷紅,擋住了視線。
她痛得閉上眼,手指在泥地上抓撓著,想借力站起來。
聞聲而來的時暮辭飛奔而來,一把將喬晚晚抱了出去。
看著流著血的手腕,喬晚晚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先告起狀來。
“暮辭,我就是想問問今棠願不願意做我的伴娘,她就突然把我推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要這麼針對我。”
強撐著爬起來的時今棠站在荊棘叢中,渾身裹滿了泥土草漬,臉上被刮破了相。
她抬手抹掉眼上的血,就看到了時暮辭那道凝重的目光。
淚意湧上眼眶,又很快被滲出來的鮮血所覆蓋。
她輕吸了一口氣,語氣裏帶著說不盡的痛楚。
“我沒有。”
看著她那狼狽而單薄的身影,時暮辭心口一窒。
片刻後,他移開了視線,手指微微蜷起,聲音又變得淡漠無比。
“既然你屢教不改,那就留在這兒,好好長長記性吧。”
說完,他抱著喬晚晚提步離開了,再沒有回過頭。
冷風吹來,時今棠隻覺得渾身都冒起寒意。
臉上的血像要凝成冰一樣,凍得肌膚傷口都變成烏紫色。
天色漸暗,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外走去。
時家人差不多都離開了,等她走到門口時,最後一輛車也揚長而去了。
白日裏還很熱鬧的老宅,此刻隻剩下一片死寂。
她打開了手機燈光照亮,一個人沿著蜿蜒的山路下去。
新傷舊疾疊加在一起,半個小時的車程,時今棠走了三個小時才到山腳。
她後腳跟都磨出了鮮血,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樣。
到了郊外,她看著亮著燈的人家,抖著手打了一輛車。
回到家時已經十點了,家裏空無一人。
時今棠拿起醫藥箱踮著腳回了臥室,抬頭看向桌上的日曆。
離她畫的那個紅圈,隻剩下最後六天了。
她馬上,就能徹底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