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家有一間書房，是路馳和許願共用的，那裏有一麵照片牆，是許願親手做的，記錄著她和路馳的每一個快樂瞬間。

許願按照時間的順序，一張張地把照片摘下，再輕輕撕毀，每摘下一張照片，許願都要看很久，她知道自己終將遺忘這些美好，可還是忍不住的想再多看看，她能記住這些的日子，還有三天。

路馳回來的時候，許願已經把撕掉的照片都燒了個幹淨，路馳第一時間發現了書房消失的照片。

“許願，你怎麼把那些照片都燒了？”

他穿著的，還是昨天那套衣服，襯衫領子上若隱若現的唇印，讓許願的心跟著一痛。

“照片褪色了，我想重新打印一些。”

路馳不知道，他們的照片，無論是電腦上還是網絡上，都已經被許願刪除幹淨了，她不能留下讓自己想起路馳的任何一點信息，遺忘就該徹底一點。

路馳鬆了口氣，他想上前抱住許願，卻又怕她發現端倪，借口因為工作一夜沒睡，想去先洗個澡，許願也懶得揭穿他，自顧自地收拾著化成灰的照片殘留。

晚飯許願沒吃，因為她的牙疼得厲害，程阿姨去世前，路馳說過要陪她去拔掉，可宋佳妮回來後，他就不記得了。

“怎麼不吃飯？”

“牙疼，吃不下。”

路馳看著許願腫起的半邊臉，突然有了一絲內疚，他居然忘了帶她去拔牙。

“對不起許願，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我給你約醫生。”

許願也實在是疼的難受，強撐著跟路馳出發去醫院，路上她一句話沒說，路馳卻像為了逃避什麼一樣，一直喋喋不休地跟她說話，可許願連個聲音都懶得回應他。

許願最怕看牙，她坐在長椅上等待時，一直緊緊抓著路馳的手。

“別怕，我陪著你呢！”

路馳的話音剛落，宋佳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許願清晰地聽見電話裏，宋佳妮帶著哭腔的聲音。

“路馳，你快來，笨笨生病了，我還怕它出事。”

路馳起身，一下子甩開許願的手。

“別著急，我馬上去。”

路馳掛斷電話，滿臉焦急。

“對不起許諾，我......”

“公司有事是嗎？沒事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忙吧。”

不等他開口找理由，許願就笑著開口，上一秒路馳還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脫身，下一秒卻愣在原地，這樣的許願，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她雖然性格好，卻也處處依賴他，可最近她好像，不那麼需要他了，這讓他心裏，生出一絲挫敗感，他不明白為什麼。

“我馬上回來，等著我陪你進去。”

許願看著他遠走的背影，毅然起身，醫生已經叫她的名字了，她可能沒法等著路馳回來再拔牙了，畢竟已經疼得太久了。

讓她意外的是，她心裏不再有剛才那般恐懼，有些痛苦，就是要獨自麵對的，比如拔牙，既使路馳能陪著，也不能替她疼，她苦笑，如果自己能早點看清這一點，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失望了？

許願躺在手術椅上的時候，接到了宋佳妮的信息。

“路馳聽說我的狗病了，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聽說你也病了，可是你看，你連我的一條狗都趕不上，許願，你可真可憐。”

宋佳妮還附帶了一張，路馳抱著狗狗在寵物醫院打針的照片，許願隻看一眼，就關掉了手機，麻藥打在牙齦上很疼，可牙齒脫離她的瞬間，她沒感到任何疼痛，原來拔牙，也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可怕。

或許離開路馳，也像這顆蛀牙一樣，一開始會痛，等到真正忘記的時候，就不會有任何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