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成了太後的身邊人。

皇帝登基，卻未曾臨朝掌權。

太後以先帝遺詔垂簾聽政，和先帝親設的輔政大臣，攝政王分庭抗禮。

兩派爭鬥不休，誰也沒辦法扳倒誰。

我看不大懂朝中局勢，可跟著太後處理事情，逐漸看得懂他們的布局。

太後建立明堂，以此來抵禦朝中大臣諫言女子掌權的荒唐。

她在那裏祭天祭祖，接受百官朝賀，證明自己統治的合法性。

同時利用天命和佛教間接說明，女人執政是上天指引，眾望所歸。

太後的這些主張和手段，都是對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的挑戰。

我在她的身上，見到了女子除相夫教子以外的出路。

垂簾聽政，同男人們一起指點江山，她所做的一切或許是在追逐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但也讓世人看到了，女子也能擁有男子的力量，更有能力治理天下的百姓。

建功立業，沙場殺敵，笑談禦前，這些憑什麼隻有男子可以做？

我還小的時候，詩詞一事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父親的考校我輕而易舉就可以通過。

可最後，爹最倚重的，仍然是他平庸的兒子。

他寧願傾盡所能教他治國育人，眼看著他猶如竹籃，每次打上的水都從縫隙漏下去。

惟有擁有權力，才能讓世人放下心中成見；

惟有擁有權力，我才能得到應有的尊重與平等。

我要活著，更要掌握著權力，有尊嚴，有力量的活著。

我晉升的太快了。

不出三月，我就搖身一變，從掖庭罪女變成了太後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

“哎呦，還望大人在娘娘麵前，替咱們多美言幾句。”

“有了好東西，自然第一個來孝敬大人......”

他親自撤下布簾，露出裏麵青玉雕刻成的駿馬。

饒是我見慣了好東西，它也不禁令我側目。

見我收了東西，他便舒了口氣，畢恭畢敬的替我關上房門，離開了。

我的貼身婢女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說：“大人，要是被太後知道了......”

我笑著搖頭：“張大人是自己人，隻是最近出言不慎惹惱了太後。”

“替他說兩句話本就無可厚非，更何況，太後從不反對她手底下的人相互傾軋或者相互抱團。”

在她手下，從來都是適者生存。

我親自端了一盞茶送進去，放下後順手給太後按摩頭部。

“還是你的手藝，最讓哀家舒暢。”

“為娘娘分憂，實乃下官之福。”

沉默一會兒，我率先開口：

“這幾日，怎不見張大人來？”

“犯了些錯，讓他歸家反省去了。”

“娘娘，他畢竟也是您身邊的老人了，若是......”

我還沒說完，太後一把揮開我的手，一柄短刀抵在我的額頭上。

身後太監魚貫而入，將我按住。

她的刀子在我臉上遊走，嚇得我大氣不敢出，汗珠從額上落下，慢慢流入眼睛。

“向燭啊，哀家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

“隻是這份聰明，不該用在哀家身上。”

“張忠犯了什麼錯，你可知道？就敢貿然來哀家這求情。”

“哀家最恨不忠之人。”

她的短刀扔在地上，立馬有人撿起。

“你這等吃裏扒外的行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賜黥刑。”

一刀釘在我額上，血流如注。

我恭敬的跪著，咬著牙，不敢痛呼。

“今日這是怎麼了，誰惹了娘娘這麼大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