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稚搬到了沈盈的院子。
而沈盈,卻沒有去她的院子住。
她隨意搬到了一間許久沒人住的小院子裏。
天氣冷,府裏管事克扣她,用劣質碳代替上好的銀絲碳。
還關了她院子裏的地龍。
她的丫鬟很不滿,要去理論。
沈盈卻攔住她們,勸她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被罰的那三年裏,這些苦頭也沒少吃。
夜裏,她裹著兩層棉被睡覺。
反正在沈府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
翌日起床,沈盈就覺得有些頭暈。
她忙讓丫鬟去煮薑湯來。
因為薑稚陷害,她被罰家廟三年。
大病小病都害過,沒有大夫為她診治,她就自己扛。
因此,她並不把這點不舒服當一回事。
這時,陸墨帶著薑稚過來。
薑稚好心道:“姐姐,過幾日就是我的生辰,我才想起,姐姐的生辰隻和我差一天,可府中卻沒人為姐姐張羅,姐姐不如和我一起過?”
沈盈本不想搭理她,卻見到薑稚手上戴著一個熟悉的鐲子。
她沉著臉問:“薑稚,你手上的鐲子哪裏來的?”
薑稚看了眼手上鐲子,小心翼翼道:“這個啊,我忘了和姐姐說了,昨日我見丫鬟替姐姐收拾首飾,看到這個鐲子很漂亮,我就拿起來試戴了一下,一時忘了放回去。
姐姐首飾那麼多,應該不介意把這個給我吧?”
沈盈突然覺得心頭怒火熊熊燃燒。
“你問都不問就偷拿我的東西,你一點廉恥心都沒有嗎?”
話音剛落,陸墨就沉著臉道:“沈盈,你別那麼小心眼!之前阿稚不也和你分享了很多首飾,她不就拿了你一個鐲子,你那麼大火氣做什麼?大不了,我給你銀子買下就是。”
說完,他就朝她臉上扔下一張銀票。
沈盈氣得胸膛上下起伏。
她記得八歲時,她戴著這個鐲子參加宴席,被幾個小公子欺負,鐲子還被搶走了。
是陸墨,不由分說上前為她出頭,將鐲子搶回。
她一直寶貝這個鐲子,是因為,這個鐲子的意義不一樣啊。
可現在,他不僅忘了,還為了維護薑稚,肆意踐踏她。
不過,和今天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
她深吸一口,沒有再次出聲辯駁。
她撿起那張銀票,然後麵色平靜道:“好,我不爭了。”
不光是院子、首飾,還是家人、竹馬。
薑稚要,她就都給她吧。
....
接下來兩天,陸墨和薑稚沒再過來。
沈盈也以為他們把自己忘了。
本想著能有個清靜也不錯,誰知道,陸墨又突然上門來。
她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正想問什麼事。
陸墨卻突然衝過來,給了她一巴掌。
沈盈的額頭磕在桌子上,有鮮血流出,她疼得臉色蒼白。
“你怎麼這麼心狠!”
“就因為一個鐲子,你就想害死她嗎?”
“你明知道阿稚對海棠花過敏,還在她枕頭下放了那麼海棠花花瓣!”
陸墨身後,跟著伺候祖母的王嫲嫲。
王嫲嫲滿臉嚴肅道:“老夫人說了,大小姐屢教不改,去家廟跪著思過三日。”
沈盈沒有抬頭。
他們自然都沒發現她額頭上的傷口。
她很疼,但是她沒哭。
祖母和陸墨,都曾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
但是現在,他們都變了。
以前她也想不通,鬧過,哭過,爭過。
現在,她醒悟了。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情分了。
她連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理,就被送去了家廟。
這個地方,她曾待過三年。
如今不過是再待三日,又算得了什麼呢?
陸墨站在家廟門口,隔著門對她說:“三日後,我來接你,到時候你和阿稚道個歉,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沈盈跪在蒲團上,沒有回答。
三年前,她也無數次幻想過,他來看她,接她出去。
可他一次都沒來。
她不會再相信他了。
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