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行屍走肉一樣回到家,一打開門,是飛速分開的兩個人。
祁學森領子上的口紅印,和劉戀嘴上的顏色一樣,熱烈又鮮豔。
我側頭,看向旁邊鏡子裏一身素淨的自己,我們兩個是那樣的不同,怎麼可能愛錯呢。
祁學森慌張地走過來,雙手扶住我的肩膀,強迫我看著他:
“月月,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酒有點喝多了,不小心蹭到的...”
我推開他的手,看著他臉上那像是十分在意我心情的樣子:
“怎麼從來沒發現你這麼虛偽。”
祁學森驚呆了,我從來不會這樣和他說話,他知道我有多愛他。
“你瘋了吧?秦月。”
我繞過他,往房間走去,我真的很累,沒想到這一天連緬懷外公的時間都沒有。
拿出蘋果小心翼翼地放進密封的亞克力盒子裏,我舒了一口氣。
祁學森跟進來,滿臉怒氣,一把扯起我的手臂,痛的我嘶了一聲。
“秦月你說清楚,你說那種話什麼意思?!”
“好痛,放開我,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嗎?我要臉,我說不出來!”
男人氣的雙眼通紅,揚起了手,卻又在中途拐了個彎,一把將裝著蘋果的盒子摔在了地上。
像是慢鏡頭回放,外公臨死前留給我的蘋果,被摔得四分五裂,汁水飛濺。
裏麵寫著囡囡平安的紙條被蘋果汁浸泡,字跡變得一片模糊。
我用力推開祁學森撲過去,渾身顫抖地撿起紙條和蘋果: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響亮的關門聲傳來,祁學森真的走了,再次留下我一個人。
不到一個小時,劉戀單獨給我發來了在拍全家福的視頻,祁學森站在她身邊,好像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這個平安夜,一點都不平安,我失去了我唯一的親人和愛人。
我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黑夜慢慢退去,露出魚肚白。
一個電話打進來,是金叔,我們的老管家。
“小姐!姑爺帶了人來砍樹!要砍了老爺給你種的生辰樹!”
驚懼間我踉蹌起身,麻痹的腳卻起不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不敢相信祁學森會做出這樣的事,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隻是個誤會。
“金叔,你不要掛電話,我立刻打車過去!”
金叔在那邊奮力阻止:“姑爺,你為什麼非要砍樹呢?”
祁學森冷淡的聲音傳來:“今天是聖誕節,我要給她裝飾一棵最完美的聖誕樹。”
金叔急的不得了,但還是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姑爺,這是老爺在小姐出生那天親手種的生辰樹,可不能砍啊!”
男人沉默了,嬌滴滴的女聲傳來:
“不就是一棵樹,秦姐姐不會這麼小氣,連你開口都不肯給的,對吧森哥哥?”
在金叔的驚呼聲中,轟隆隆的機器聲音傳來,祁學森的聲音冷的像冰:
“直接連根拔了!”
話音剛落,司機停車,我用盡全力奔跑過去。
不能拔!那下麵有我最珍視的東西,我最後的念想!
“住手!誰允許你們動我的樹了?!”
祁學森回過頭冷笑:“我是你丈夫,我不需要人允許。”
我攔在樹前跪地哭求:
“你沒有資格這樣做!求求你,放過這顆樹吧,這是我唯一在乎的東西了。”
祁學森臉色鐵青,給了我一巴掌:
“秦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的?!不就是一棵樹!”
“我沒有資格?如果當年不是你們....”
男人沒有說完,臉上重新恢複冷靜,居高臨下地發號施令:
“所有戀戀想要的,我都會給她,拔了!”
被他的保鏢按著地上,我眼睜睜看著大樹被連根拔起,帶翻了樹根下一個小小的木盒。
木盒翻轉,骨灰揚散,融進泥土裏消失無蹤。
我呆呆地抓起一把泥土,心灰意冷。
祁學森走到我身邊,每一腳都踩在我們孩子的骨灰上。
“現在我有資格了嗎?”
我抬起頭,眼裏一片死寂:
“祁學森,我們離婚吧。”
祁學森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就被有恃無恐取代了。
“你這是在無理取鬧什麼?威脅我嗎?”
“不就是一棵樹,我讓園丁再給你種就是了,撒潑打滾的,丟人!”
什麼都沒有了,外公不在了,女兒的骨灰也沒了。
我抬頭看著祁學森指揮人來搬樹的側影,所謂的愛情,也沒必要存在了。
撿起地上的骨灰盒,我低低地開口:
“祁學森,你腳下踩的,他們腳下踩的,是琪琪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