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前麵傳來幾聲尖銳的“救命”,尋聲看去,隻見一個美麗柔弱的女人在水裏掙紮。
定睛一看,竟然是林音。
“陸司宴,救我!”
下一秒陸司宴用力推開懷裏的桑榆,桑榆來不及反應,失重摔倒在地。
地麵的樹枝狠狠劃過她的胳膊,一道猙獰的血痕出現,血汩汩往外流,雙手也被石子碾的鮮血淋漓。
桑榆額頭瞬間掛滿了冷汗,臉疼得煞白。
等她嘗試幾次爬起來的時候,陸司宴已經把水裏的女人打撈出來。
兩人渾身都是水,肌膚貼著肌膚,冰涼曖昧。
“阿宴,我本來是來找你們一起玩的,沒想到我那麼笨掉進水裏,還好你來了,阿宴......”林音凍得嘴唇抖著,雙臂緊緊抱著陸司宴。
“別怕,我答應過你,會永遠照顧你。”
陸司宴的聲音柔情耐心,林音紅著眼抬頭,眼淚恰到好處的砸進陸司宴心裏,繼而徹底暈到在他懷裏。
“音音!”陸司宴急紅了眼,抱著她就頭也不回的上車。
安安也手忙腳亂的跟去,急得眼淚打轉,“爸爸,我們快去醫院啊,我不想失去音音嬸......”
一大一小都緊張兮兮的,生怕晚一步林音就會死一樣。
司機看了眼一邊無人問津的桑榆,“可是......”
剛說兩個字,就被陸司宴厲聲打斷:“你還等什麼?要是耽誤到音音出事,你以後就別幹了!”
“叔叔,你快開車呀,音音嬸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司機又抬頭看了眼桑榆,咽下要說的話,啟動車子離開。
桑榆還站在原地,從頭到尾隻剩沉默。
她甚至想笑,丈夫和孩子統統忽略了她,沒有注意到她胳膊上的血,隻有司機看到了。
車子遠去,桑榆看移開視線,看到不遠處的樹枝上掛著的兩個平安結,這是她當年親手係上去的。
那年父子倆感染病毒生了場重病,兩人雙雙住在icu。
是桑榆到處求名醫,求特效藥,最後無計可施,不惜跑去萬裏遠的常山,一步一叩首,從山腳磕上山頂。
蓮花幡懸迎風而飛,她幾夜沒合眼,匍匐為祈,對著佛祖磕了九百九十九個響頭,求得兩個平安結,願父子倆順遂安康。
如今這平安結的存在,倒成了對她愛過的嘲諷。
桑榆取下平安結,隨手把它丟進湖裏,東西逐漸下沉,連同她的部分記憶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司宴,我不要你了。”
她看著不停流血的傷口,用衣服勒緊止血,忍著劇痛,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邁一步,疼一步,一步步走的她心碎麻木。
走了幾個小時,桑榆早已渾身乏力。
“老婆......”
聽到聲音,她抬頭看去,隻見陸司宴開車回來找她了。
陸司宴見她這般狼狽,擔心問道:“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桑榆沒有回他,幹裂的嘴唇隻說出幾個字,“還有23小時......”
陸司宴一愣,隻當她說胡話。
他快速錮住她的手腕,低聲解釋,“剛才的情況你也知道,音音不會水,我總不可能見死不救吧?再加上她身體弱,要是不及時去醫院,留下病根怎麼辦?”
但誰都知道,流湖的水位不高,經常有小孩嬉水玩耍,等同天然水池。
陸司宴按住她的兩肩,“老婆,你以前就愛吃醋,難道現在連我救人都要吃醋嗎?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不應該是信任嗎?”
“嗯,我信你。”桑榆閉上眼,回應得很敷衍。
陸司宴心裏一沉,總覺得什麼東西正慢慢流逝,他下意識抱緊她。
“好了老婆,都是我的錯行不行?你別生悶氣了,你老是愛跟自己較勁。”
他彎著腰低聲下氣的,任憑誰看了都是好脾氣,好態度。
桑榆卻厭煩了,她掙脫他,直接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婚?最好就今天,不然我來不及簽字放你自由。”
陸司宴眼裏滿是震驚。
“老婆,你亂說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離婚,你說過我們要白頭偕老的,你怎麼能反悔?”
他這次是真的慌了,瞟見桑榆胳膊有血,眉頭緊皺,“我先帶你去醫院。”
陸司宴拉著桑榆的手要上車,桑榆卻反拽住住他,“如果不離婚,那林音算什麼?”
“她是嫂子,永遠不會超過你的位置,你永遠是我的第一位。”
桑榆扯動嘴角:“可我不喜歡家裏出現另一個女人,尤其是要跟我們過一輩子。”
陸司宴嘴角微沉,“結婚八年了,我什麼心意你還不清楚?現在我夾在人情世故裏,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
“好了,我送你去醫院,等會我還有事要忙。”
他見桑榆還想說些什麼,扭頭就上了車。
桑榆沉默,當初為了娶她,陸司宴連集團的繼承人都可以舍棄,頂著所有壓力說愛她。
這麼困難的事都做到了,如今要他放棄林音,他卻做不到。
林音遇到危險,他第一時間放棄同樣需要他的自己......承認不愛了,有那麼難嗎?
桑榆想著,突然自嘲笑了,陸司宴不解,“你笑什麼?”
“最近看了本小說,快追到大結局了......男女主是叔嫂,最後擯棄世俗枷鎖與倫理關係,終成眷屬。”
“這種毀三觀的小說有什麼好看的。”陸司宴不放心上,沉默幾秒又說,“你就是太閑了,有時間就向音音學習,看點正經書,沾點她的藝術氣息。”
但他似乎忘了,桑榆曾是曆史係的教授,嫁給他後才成了全職太太。
桑榆眉頭皺了下,目光看向窗外。
路過車站,巨鐘上邊的時間倒映在她眼裏,還剩20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