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了好幾次,才顫巍巍撥通負責奶奶事故周隊的電話:
「周隊,你之前說事故路段電子眼拍下的粉色汽車,有可能......是嫌疑人?」
男人渾厚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嗯,有一半的比例是,當時現場沒有其他車輛路過......」
周隊後麵又說了什麼,夏之喬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掌心的手機「哐」的一聲,砸落地麵,打破一室沉靜。
奶奶過世後,車禍逃逸的凶手一直沒有找到,她前前後後來往警局多次,每次都是阮逾白陪著去的。
可打死她都想不到,那車子是阮逾白的。
而撞死奶奶的凶手,也是他。
想到這,夏之喬突兀地笑了一聲,他身邊的朋友都不理解,堂堂一個阮家大少為什麼非要一個瞎子,還不厭其煩地找醫生為她診治。
真相如斯。
夏之喬眼底猩紅,明明在笑,可眼底滾燙的淚像珠串似的,顆顆砸落。
她想著奶奶慈祥的笑臉,心底疼得撕心裂肺,像是被誰用利刃生生剖開幾瓣。
她嗚咽一聲,將頭埋進臂彎裏,地上一片濕痕。
片刻後,門外傳來阮逾白的敲門聲:「之喬?之喬!」
夏之喬趕緊將資料塞回原處,抹了抹眼,才慢吞吞地開門,阮逾白見她眼角泛紅,神情悲愴,不解地問道:「怎麼了?怎麼哭了?」
好半晌,她才出聲:
「我沒事,一想到後天我們就要結婚,太開心了。」
話落,她空洞的眼直直對著阮逾白,又補充一句:「要是奶奶知道了,也一定為我高興,你對我那麼好......」
這話一出,阮逾白的臉色一變,眼底飛快滑過一抹驚慌,可轉瞬又恢複如常。
那一瞬間,他心底升起一抹極古怪的情緒,可仔細再看夏之喬的臉色,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大驚小怪,麵上還是一慣的寵溺:
「那當然,你是我的寶貝,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夏之喬嘴角泛起冰冷的笑,好半晌才害羞地問了一句:「咱們什麼時候領證......不都是先領證再結婚嗎?」
說到最後,她聲如蚊吟,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阮逾白見狀嗤笑,柔聲細語地告訴她:「你眼睛看不見,我和民政局的人說了,明天上門給咱們辦。」
夏之喬聞言,高興地直點頭。
次日,夏之喬和阮逾白穿戴一新,民政局的人果然上門了。
「夏小姐考慮到您身體不方便,我們今天為您和阮先生上門服務......」
來人似模似樣地說著。
夏之喬眼神空置,嘴角柔聲道謝。
可心底卻冷笑一聲,阮逾白找自己的助理冒充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就算她真的看不見,可耳朵好使也能分辨得出。
他不但拿她當瞎子,也真的拿她當傻子耍。
她佯裝不知全力配合,半個小時後,助理將兩本假證遞到她手上,嘴裏說著吉祥話:
「夏小姐,您收好,祝你明天新婚愉快。」
夏之喬不住地點頭道謝。
身後幾個傭人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小聲議論:「少爺上午剛和孟小姐領完證,下午就和夏小姐領假證,這......也太可憐了。」
「就是,一真一假,還在同一天,但誰讓她是個瞎子呢......」
傭人的話一字一落地全被夏之喬聽在耳裏,她像是沒聽到似的拿著導盲杖,緩緩地走著。麵上沒有任何反應。
拜孟曉菲所賜。
他們剛出爐的結婚證照片,正靜靜躺在她們的聊天框裏。
一大早,阮逾白還沒回來時,孟曉菲迫不及待地將紅彤彤的結婚證發給了她,
甚至發語音譏諷:「雖然是你先認識他,可阮太太的名分依然是我的。」
「你放心,看在殘疾人的份上,我會讓老公多給你點零花錢。」
「畢竟,一個瞎子出來賣,也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