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出事時,我本欲求顧宴書幫忙。
可整整兩個月,我卻連他的麵都見不到。
直到父親獲罪後,他才帶著葉婉怡出現在我麵前,說要娶她為平妻。
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他這兩月,是親自去幫葉婉怡和離了。
可當時我還不知道,葉婉怡已經有了孩子。
如今聽到我問,顧宴書眼神躲閃片刻,半晌無言。
我卻已經懂了,嘲諷的笑了笑。
顧宴書見到我的笑,煩躁的開口訓斥:“婉怡早已和離,這孩子是我的又如何!”
我沒有說話,也早已無話可說。
葉婉怡見我盯著她肚子不放,害怕似的捂了起來。
可也是這一捂,讓我看到了她手腕上,那個熟悉的白玉手鐲。
我腦袋猶如驚雷閃過,下意識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怔怔打量著這個白玉手鐲。
葉婉怡尖叫一聲,瘋了似的甩開我的手。
在躲到顧宴書身後時,還不忘推我一把。
“季萱,你發什麼瘋!”
我踉蹌著還未站穩,顧宴書鋒利的眼神便如刀割一般看過來。
“我說了,你要是敢傷害婉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抬起手,憤怒的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另一隻手卻牢牢的護住葉婉怡。
他雖是文臣,可到底是男子,這一巴掌也並沒有留手。
我被扇得眼前發黑。
最後一眼的景象,是顧宴書陡然慌亂的臉。
我跌下了閣樓,重重摔倒在花叢之中。
跌出去那一刻,顧宴書似乎想要過來拉我。
可他舍不得放開葉婉怡,所以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我摔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我吐出一口血,撫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帶著無盡的痛苦和悔恨失去了意識。
再清醒時,已是暮色四合。
顧宴書站在陰影處,露出冷漠的半張臉。
葉婉怡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自責:“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推她的。”
顧宴書心疼的摟住她:“跟你沒關係,要怪就怪她自己發瘋!”
我睜開眼,正好就聽到這一句話。
一時間,我竟分不清是身上更痛還是心裏更痛。
顧宴書敏銳的發現我醒了,臉色僵硬的放開葉婉怡。
“大夫說你沒事,孩子也......暫時保住了。”
我麻木的看著他們,目光落到葉婉怡的手鐲上,平靜的笑了一聲。
“葉姑娘的手鐲......很好看。”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顧宴書瞬間變了臉色。
隻因這手鐲,我也有個一模一樣的。
是當初我與顧宴書情意最濃時,他送與我的。
說是顧家的傳家玉鐲,意義非凡,世間僅此一件。
可既隻有一件,葉婉怡戴了,那我的便隻能是假的了。
聘禮是假的,手鐲也是假的。
我在這一瞬間,領悟了何為心如死灰。
隻是可笑我當時還因為這手鐲,以為自己終於走進了顧宴書的心。
如今看來,怕隻是他將真手鐲送給葉婉怡後對我的補償罷了。
顧宴書惱羞成怒的開口:“不過一個手鐲罷了,你有那麼多飾物,還用得著跟婉怡搶這麼個手鐲嗎!”
說著,他四處打量,似乎是想證明自己的話是對的。
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
我的房間,以及我曾經擺滿頭麵飾物的梳妝台,都變得空空蕩蕩。
他眉心皺起,狐疑的看著我:“季萱,你的那些飾物呢?”
我麵色平靜,隨口扯謊:“嫌亂,收起來了。”
顧宴書眸光閃了閃,想要再問。
卻正好有下人端著一碗藥物走了進來。
顧宴書頓了頓,別開眼緩緩道:“這是安胎藥,你從閣樓上摔下來,孩子肯定受到了影響。”
“你將藥喝下,也算......是為了孩子好。”
他說這話時,沒有再看我。
想必也是有一絲愧疚。
我想笑,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下。
我已經喝了五個月的安胎藥,何嘗聞不出這一碗藥,跟從前的安胎藥不同。
可我還是接了過來。
淚眼婆娑間,我將藥端到嘴邊,剛要喝下。
一隻手突然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我恍然抬頭,隻見到顧宴書麵色難看的臉。
他用的力氣很大,掐得我很疼。
我蹙眉忍耐著,嘴角卻牽出一抹淡淡的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