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方醒,溫穗隻覺得腦子要炸開了。
她強撐著坐起來,喝下了管家送來的醒酒湯,才慢慢好了些。
家裏很安靜,沒看到程司妄的身影。
想起昨天晚上的發生的一幕幕,她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是幻覺啊。
休息了幾個小時後,她換了一身能蓋住傷口的衣服,去了一趟療養院。
一個星期不見,看到奶奶又瘦了一些的臉頰,她心下一酸,擠出了一抹笑容。
“奶奶,你最近身體還好嗎?再過幾天,我就能帶你回老家了,你高不高興?我攢了好多好多錢,到時候我買一套大房子,每天推你出去曬太陽……”
看著孫女手舞足蹈比劃的樣子,奶奶眼裏流露出一絲傷懷。
“囡囡,奶奶的身體奶奶知道,你的錢,就留著以後成家吧,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想看你成家,你和男朋友都在一起三年了,也該帶來給奶奶看一看了吧?”
“奶奶,我男朋友……”
溫穗剛要找借口拒絕,奶奶就握住了她的手,“囡囡,帶來給奶奶看看,好嗎?”
聽著奶奶這虛弱的聲音,溫穗眼中水霧彌漫,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從療養院回來後,她聽管家說程司妄回來了,在他書房外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推門進去。
“司妄,我奶奶最近想見我的男朋友,你可以陪我去看看她嗎?”
“我知道你隻喜歡孟小姐,我隻是個替身,我也沒有妄想你能做我男朋友,所以我隻想讓你假裝,就明天假裝一下我男朋友。”
她的語氣已經卑微到了塵土裏,甚至做好了會被拒絕、繼續哀求的心理準備。
程司妄卻出乎意料的答應了她。
“可以。”
見他這麼痛快,溫穗又驚又喜,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你真的肯陪我去?”
程司妄放下手裏的文件,抬眸看著她。
“明天是你的生日,就當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溫穗心頭一喜,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收到了程司妄六點發來的消息。
“上午公司有個會議,等忙完我來接你去療養院。”
她回了一個好,高高興興地去準備蛋糕了。
可一直等到下午兩點,程司妄也沒回來。
反倒是療養院打來了電話。
“溫小姐,您奶奶剛剛在院子裏暈倒了,現在在市中心醫院,情況很不好,你快過來吧。”
啪地一聲,溫穗手上的奶油頹然墜地。
她隻覺得腦子裏轟隆隆的,臉色慘白,踉踉蹌蹌地跑出去攔了一輛車。
半個小時後,等她趕到醫院時,收到了醫生的病危通知,要她準備後事。
她怎麼也不相信這一切,昨天還在那催著她帶男朋友回來的奶奶,怎麼今天突然就要和她天人永隔了。
她緊緊握著奶奶的手,淚如雨下。
“奶奶,我是囡囡,您睜開眼看看我。”
奶奶睜開那雙渾濁的眼睛,臉上又煥發出神采,聲音也洪亮了許多。
“囡囡啊,生日快樂,你不是說男朋友要一起過來給你慶祝生日嗎?”
“現在幾點了啊?他再不來,奶奶就吃不上你的蛋糕了。”
回光返照的老人家一直念叨著。
知道這是老人最後的願望,溫穗瞬間清醒過來,抖著手,不停地給程司妄打去電話。
一通,兩通,三通……
始終無人接聽。
病床上,奶奶的氣息變得虛弱,她越來越心慌,在心底祈求著。
第二十九通電話,終於接通了,揚聲器裏傳來的卻是助理的聲音。
“溫小姐,孟小姐的母親生病了,程總現在在忙著照顧她,您有什麼事嗎?”
所以他之所以爽約,就是為了去照顧孟予嫻的母親?
可是,他明明答應了她。
溫穗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卻還是想最後爭取一次,哭著求助理把手機給程司妄。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溫穗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了一道很是不耐煩的聲音。
“我不是說了我很忙嗎,別來打擾我。”
那些極盡悲切的哀求之語,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
與此同時,電話裏傳來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司妄,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一點小感冒,還勞煩你來照顧,太麻煩你了。”
“沒關係,阿姨,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醫院的心電監視儀發出了滴滴滴滴的尖銳提示音。
話音未落,屏幕上起伏不定的山巒線,驀然拉成一條直線。
溫穗的瞳孔驀然睜大,眼底一片死寂。
胸腔出翻湧起無盡的陣痛,生生撕扯著她的靈魂。
“奶奶!!!”
一旁的護士對著床上的人鞠了一躬,沉重開口。
“病人逝世了,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