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真的要我嫁給他嗎?”周荷罵夠了,雙眼含淚的看著母親,“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不能是周芙?”
母親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目光幾次看向我,期待著我能說點什麼。
父母疼愛周荷遠多過我,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說代嫁的事,全因婚書上明明白白寫的是周荷的名字。
後來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出讓我代嫁的法子。
我心中冷笑,前世的我這時候根本沒注意這麼多,如今看來,或許我的母親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讓我代嫁。
我的目光落在那個青澀的少年身上,突然惡劣一笑:“阿姐不要的臟東西憑什麼扔給我?要我嫁給他,還不如讓我一頭撞死在國公府門口呢。”
我性子向來溫和,對下人都沒說過重話,此話一出,滿堂寂靜,落針可聞。
少年蕭承抬起頭,眼中的屈辱快要凝成實質。
我冷笑,這就受不了了嗎?
“爹娘要真是想讓我去嫁,那就讓蕭家娶一具屍體回去吧。”我起身扔下這話,拂袖離去。
剛走出大廳,身後就又想起了周荷的哭鬧聲:“周芙去死,我也去死好了,我現在就去死……”
我輕笑一聲,不再去聽這些,快步回了自己院子。
當晚,蕭承和前世一樣住進了周家,聽說周荷鬧了一晚上,拿著繩子要上吊,爹娘哄了一晚上,再三承諾才勸住她。
第二日一早去請安時,母親眼下一片青黑,明顯是沒休息好。
“阿芙,你姐姐鬧成那樣也不是事兒,你……”母親說到後麵似乎有些為難,幾次張嘴都說不出口。
我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上座疲憊的婦人,冷聲開口:“娘,我知道你疼愛阿姐,舍不得阿姐受苦受委屈,可我呢?我難道就不是你親生的嗎?你就不怕我受苦受委屈嗎?”
母親聞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最後隻是低頭垂淚沒再開口。
我起身行禮:“女兒告退。”
走出母親的院子時天有些陰沉沉的,我徑直出府,套了馬車往柔嘉長公主府去。
柔嘉長公主是先帝長女,與當今陛下一母同胞,她少時叛逆,曾女扮男裝在邊關從軍,領著兩萬將士把匈奴人打得十年不敢犯邊,先帝讚她有勇有謀,不輸男兒。
先帝晚年昏聵,在立太子一事上搖擺不定,柔嘉長公主為了自己親弟弟上位出力甚多。
皇帝剛登基的時候對這位姐姐十分恩寵敬重,隻是隨著帝位越坐越穩,他似乎早已忘了當年恩情,與柔嘉長公主關係逐漸疏遠。
前世也是這時候,柔嘉長公主私底下想要招募幾個識字的貴女到自己身邊做事。
隻是,想要攀附她的小門小戶她看不上,世家大族則是舍不得精心教養的女兒去燒這個冷灶。
最後這事如何我並不知道,涼州天高路遠,消息很難傳達。
隻是後來聽說她去雲州賑災時被刺殺身亡,隨後匆匆下葬,讓人猜測她的死因或許並不是簡單的刺殺。
柔嘉長公主一直未婚,獨居在城外的白雲觀,我到時正趕上她在看賬冊。
雍容華貴的女子斜臥在軟榻上,聽到聲音連眼皮子也未動一下。
我恭敬的上前行禮,良久才聽到她慵懶的聲音:“國公府的姑娘怎的如此想不開,居然想來我身邊做事?”
我躬身,如實回答:“我不想嫁人,草草一生,我想……做點實事。”
前世我病重纏身時就想過,若是我這輩子不嫁人應該也能過得很好。
在涼州那貧寒之地,我鼓勵農桑,改良織布機,讓女子走出家門自給自足,我設女學,建織布廠,修繕育嬰堂,樣樣都做得極好。
當時我的全心付出是為了蕭承,為他籠絡人心,為他掃清後方。
如今我還要做,不再是為蕭承,而是為我,為百姓,為那些無所依的貧窮婦孺。
柔嘉長公主難得從賬冊中抬起頭正眼看我:“話說得大,卻不知有幾分本事?”
我挺直腰板:“還請長公主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