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未平,但在女兒的催促中,我還是跟她一起來了飯店。
我從小就知道生活不易,什麼東西壞了不是扔而是先想辦法修,婚姻也是如此。
畢竟我和孫玉珍結婚三十年了,事到如今我還是想維護我的家。
飯店定在本市最好的一家,包場費一晚二十萬,雖然我本人節儉慣了但對她們母女幾人我向來大方。
畢竟她們是我的家人。
當初我因要給孫家還債四處想辦法掙錢,趕上了時代浪潮建了一個小製衣廠,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每年到手總有個百萬上下,普通度日綽綽有餘。
丈母娘壽宴邀請了很多人,孫家走低時很多親戚都對她們敬而遠之,她想趁著這次好好擺擺威風。
“讓他們狗眼看人低!我就說祖宗庇護我家總能東山再起!”
我埋頭苦幹幾十年,在丈母娘嘴裏成了祖宗庇護。
剛進門,丈母娘就對我橫眉冷對。
“我這個壽星都到了,你這個做女婿的姍姍來遲,讓長輩等你,你好大的譜!”
從我跟孫玉珍結婚的第一天,孫母就告訴我她祖上是皇室。
“按說我可是正經格格!你這樣的身份進我們家算是高攀了!”
“擱在以前你見我是必須跪著連頭也不能抬的!”
孫玉珍勸我,
“我媽也是命苦,嫁給我爸後一天好日子也沒過,我爸脾氣大又愛喝酒,喝多了就打我媽,我媽是怕你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阿正,你就為了我忍忍吧。”
這一忍就是幾十年。
而一路黑著臉的張琳,突然神情放晴,
“劉叔~”
雀躍過去,一下撲進了劉純生的懷中。
我這才看到,劉純生竟也在,還堂而皇之的站在孫玉珍身邊,與她一同招待賓客!
一年前當初跟孫玉珍分手出國的劉純生回國,迅速擠進我們的生活。
相似的年齡,這麼多年我為了孫家操勞奔命,臉上滿是滄桑,反觀劉純生歲月似乎並未給他帶來太大改變,與孫玉珍珍藏的合照裏隻是添了幾分沉澱。
一身筆挺西裝一絲不苟的背頭配上金絲眼鏡,孫玉珍站在他身邊,一襲絲絨寬鬆中式衣衫,兩人並肩而立看起來的確登對。
我目光落在孫玉珍的小腹上,確有輕微隆起。
想著這幾個月她時常嘔吐,我還以為是她胃不舒服,托人約專家號,加錢買黃牛票想帶她去看醫生。
反被她斥責事兒多,
“有時間操這些沒用心,還不如關心關心廠子!”
“琳琳過了年也該訂婚了,你起碼給置辦兩套別墅在陪送輛百十來萬的車,嫁妝少於五百萬不是叫閨女受氣嗎?”
“你得對得起孩子這麼多年管你叫爹!”
孫玉珍見我習慣性皺眉,
“怎麼才來!給你準備的西裝怎麼也不穿!”
“明知道今天客人多,偏要跟我對著幹!”
可她昨天扔給我的西裝根本不是我的尺寸,這麼多年孫玉珍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穿多大碼衣服,多大號鞋。
劉純生假意勸慰孫玉珍,
“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別叫外人看了笑話。”
又彎腰附在丈母娘身邊,言語溫柔,
“老太太今天您是壽星,咱不和閑人生氣,聽玉珍說您喜歡珍珠,我給您備了一份薄禮。”
打開的首飾盒一條南洋珠項鏈熠熠生輝。
“媽~純生聽說你過生日,特意花了三十萬給您買的這條項鏈。”
原來那三十萬竟然是給劉純生充門麵。
孫玉珍故意放大聲音,讓現場的親戚們都聽得真切。
女兒歡呼一聲,鬧著要給外婆帶上。
劉純生看我,眼中是誌得意滿的輕蔑,
“區區薄禮討老太太個歡喜,肯定比不上老張這個正牌女婿備的禮大。”
女兒撇嘴不屑,
“我爸這個大直男怎麼比得上劉叔您細心,他才不會準備什麼驚喜呢!”
孫玉珍責備看我,
“沒準備禮物就算了,還愣在那幹嘛!趕緊過來給我媽磕頭祝壽!”
她隨手扔下一個墊子,滿屋賓客熱鬧的眼神都等著看我這個女婿拜壽。
丈母娘歡喜的摸著項鏈,又皺眉看我滿是嫌棄。
“看看人家純生再看看你!”
“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
我看著眼前讓我心寒的孫家母女,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
“現在後悔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