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三人一起坐車回家。白綿識相地坐在副駕駛,讓林婉白和傅景澤坐在後排。夜已深了,街道上行人寥寥。
夜色中,路燈的光影不斷從車窗掠過,像一幀幀破碎的膠片。車內很安靜,隻有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
“白綿,”林婉白突然微微湊過來,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你有喜歡的人嗎?”她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清甜,反而帶著若有若無的試探。
白綿握緊了手指,指甲陷入掌心。她看向窗外,聲音很輕:“沒有。”
“是嗎?”林婉白輕笑一聲,“可是剛才在宴會上,你看景澤哥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小叔呢。”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諷刺。
白綿猛地轉過頭,臉色有些發白:“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婉白歪著頭,眼神變得犀利,“你對自己的小叔,似乎抱著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吧。”
“我沒有。”白綿下意識反駁,聲音卻有些發抖。
“沒有?”林婉白冷笑,“那為什麼每次景澤哥靠近我的時候,你都是那種表情?就像被人搶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白綿張了張嘴,想要反駁。
就在這時,前方的路口突然衝出一輛貨車,司機刹車不及,車子劇烈晃動起來。
“小心!”傅景澤大喊一聲。
方向盤失控,車子直直衝向路邊的護欄。
“砰!”的一聲巨響。
車前窗的玻璃碎片在空中劃出晶瑩的弧線,白綿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她的身體被甩出去,又重重地摔回來。
疼痛像潮水般湧來,但又仿佛離她很遠。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
她看到有人影晃動,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聲音很遙遠,像是穿過了層層迷霧。
“別睡!小綿!白綿!”
是傅景澤的聲音嗎?
她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
眼皮越來越重,世界開始旋轉。
她感覺自己像沉入了深海,四周是粘稠的黑暗。意識在清醒和混沌之間浮沉,仿佛被困在一個看不到盡頭的夢境裏。
消毒水的氣味若有若無地飄來,混合著血腥味,刺激著她的神經。遠處似乎有人在奔跑,有輪床滾動的聲音,還有各種醫療器械的滴滴聲。
偶爾能聽到一些聲音,但都支離破碎,像是被什麼東西阻隔著。
“兩個病人...都需要馬上手術...”醫生急促的聲音傳來。
“隻有一間手術室...”護士的聲音帶著焦慮。
她努力想聽清楚,但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時而清晰,時而又模糊不清。耳邊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飛舞。
“傅先生,您決定吧...”醫生的聲音裏帶著為難。
走廊裏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儀器的運轉聲。這短暫的沉默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然後,她聽到傅景澤說:“先救婉白。”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入她混沌的意識。原來,到了最後,她還是輸給了林婉白。
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但比不上心口的痛。她想笑,卻發現自己連動一下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更深的黑暗吞噬了她。
在這片黑暗裏,她看到很多畫麵。
小學放學時,傅景澤站在校門口,穿著筆挺的西裝,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小綿,今天在學校開心嗎?”他蹲下身,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畫麵一轉,變成了夏天的午後。
傅景澤正教她騎自行車,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笑容明亮得像是六月的陽光。
“別怕,我扶著你呢。”
她記得那天,傅景澤一直陪著她練習,直到太陽落山。
然後是她十四歲生日那天。
傅景澤拿著精心準備的禮物,眼神溫柔至極。
“生日快樂,小綿。”他的聲音也滿是寵溺。
可是下一秒,畫麵突然變得刺眼。
她看到傅景澤和林婉白站在一起,兩人相擁而立。
傅景澤看著林婉白的眼神那麼深情,是她從未得到過的溫度。
白綿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最美好的回憶,也有最痛苦的現實。
那些曾經的溫暖,那些細碎的關懷,原來都隻是出於親情。
而她,卻貪心地想要更多。
意識漸漸模糊,白綿感覺自己在下墜,墜入無邊的黑暗。
那些畫麵開始變得模糊,最後隻剩下一片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感覺自己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終於,一絲光亮刺破黑暗。白綿睜開眼睛,看到刺眼的白光。病房裏空無一人,隻有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醒了?”護士走進來查看,“你很幸運,雖然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但還是挺過來了。”
“林婉白...她怎麼樣?”白綿艱難地開口。
“林小姐沒事,傅先生一直在照顧她。”護士一邊換藥一邊說。
白綿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滑落。原來,即使在生死關頭,她也隻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她看著窗外的天空,突然覺得一切都清晰起來。或許這場意外是最好的安排,讓她親眼看清楚,自己的愛有多麼可笑。
她看著窗外的天空,突然覺得一切都清晰起來。
或許這場意外是最好的安排。
讓她親眼看清楚,自己的愛有多麼可笑。
那些年少時的心動,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個總是偷偷看著他的自己,是多麼可悲。
她想起自己報考的那所遠在千裏之外的大學。
那裏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
她可以重新開始,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不用再是那個暗戀小叔的女孩。
不用再是那個永遠站在角落裏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