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宋卿安靜靜坐了一下午。
從前的新年都是裴廷生陪著她。
數不勝數的禮物,應有盡有的陪伴,是裴廷生給宋卿安的保證。
但如今空無一人的房間,卻映襯得宋卿安像個小醜。
原來真愛,瞬息萬變。
她悄無聲息拿出珍惜已久的那個箱子。
箱子裏,是裴廷生給她寫的九十九封情書。
還有這二十五年來裴廷生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從最初用心的賀卡,到學生時代漂亮的蝴蝶結,到高中畢業同一個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到大學時的第一雙高跟鞋,昂貴精致的項鏈。
後來裴廷生工作順利,進了海城最有名的醫院。
再後來的禮物漸漸走心,甚至有三條一樣的項鏈和圍巾。
但宋卿安都會貼心的為裴廷生找借口。
可在她的二十五歲生日時,她卻不願意找這個借口了。
後院的花園裏,宋卿安燒毀了所有珍藏的禮物。
滾滾黑煙延續至半空。
似在無情嘲笑。
宋卿安無聲笑了笑。
恰在此時,手機叮咚一聲。
是沈念慈發來的消息。
原來三人在外麵吃沈念慈最喜歡的火鍋,而窗戶外,是沈念慈期待已久的煙花展。
原來有的人的新年願望已經實現了。
那宋卿安的呢?
宋卿安嘴角浮現苦笑。
二十五歲的新年願望怕是永遠都實現不了的。
“姐姐,今年過年你怕是要一個人了,聽說你也很喜歡煙花呢,可惜今年海城所有的煙花都被裴哥哥買來送給我了。”
“姐姐,你說哥哥怎麼會忘記你海鮮過敏呢?他真的太粗心了,一會吃完了晚上我好好說說他。”
晚上。
原來裴廷生連晚上都不回來。
不過徹夜不歸已是常態,宋卿安也司空見慣了。
她也不想再去追究。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春晚。
直到時針滑過十二點,到一點,裴廷生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猶豫片刻,宋卿安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意味不明的喘息,裴廷生輕咳幾聲以示尷尬。
“我跟你說了不用等我,不用熬到這個時候,等下身體熬壞了怎麼辦?”
若是從前,宋卿安肯定被這三兩句話安慰得不知去向。
但現在的宋卿安早就明白。
裴廷生隻不過是擔心她熬夜傷了那顆腎而已。
至於自己,隻是附帶被關心。
宋卿安緩緩起身,摁滅了電視。
“我沒在等你,我隻是睡不著。”
回憶洶湧,宋卿安嘴角抽了抽,眼神躲閃,身子卻率先顫抖起來。
媽媽因為宋卿安難產而死,爸爸因此恨透了宋卿安。
每逢過年,都會把宋卿安關在小黑屋裏一天一夜,不給一米一水。
因為如此,每個除夕宋卿安都會焦慮不安輾轉難眠。
從前有裴廷生陪著狀態漸漸好轉。
可今天的一遭卻是加重了她的病情。
她以為,裴廷生會想起來。
至少說兩句關心的話。
但裴廷生隻是輕描淡寫安慰兩句。
“那你吃安眠藥啊,和我說有什麼用,今晚醫院太忙,我就不回去了。”
宋卿安木訥“嗯”了兩聲,電話被迫不及待掛斷。
她的心早就千瘡百孔,好似再也不會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