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還沒反應過來,柳菲菲便砰的一聲倒地。
“宋姐,我知道你還在為城哥地震時先救我的事情生氣,但他不是故意丟下你不管的,隻是我們離得比較近。”
“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明天就搬出去,我一個鄉下女人沒那麼多講究,住哪兒都成。”
謝城走出門發現柳菲菲沒跟上,便牽著宋樺折返回來找她,誰知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她跌坐在地上,雙手抓著宋吟的袖子低聲哀求,微紅的眼角泛著淚意,看起來柔弱又可憐。
謝城頓時心疼得不得了,急忙上前兩步將人扶起。
“發生什麼事了?”
“阿吟,先前的事是我的錯,你有火衝著我發,不關菲菲的事。”
“再說,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那晚不是故意扔下你,隻是湊巧而已。”
謝城緊張地打量了柳菲菲一番,確定他沒受傷之後才轉過頭去看著宋吟,滿眼柔情頓時化作埋怨。
“對啊,媽媽,爸爸和小樺都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們。”
“當然也不能怪柳姨,她更沒錯,而且地震的時候柳姨還一直叫我和爸爸回去救你,隻不過沒來得及而已。”
宋樺見柳菲菲落淚也心疼得不得了,撅著嘴巴說道,話裏話外都是對親媽的不滿。
雖然自打柳菲菲出現後,這樣的事情已經出現過很多次。
但看著自己日夜嗬護,親手養大的兒子,毫無底線偏袒別的女人,宋吟還是覺得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既然你們心疼她,那就帶回家去好好寵著,別放出來亂咬人。”
一瞬的揪心過後,宋吟的情緒很快平靜,看向父子倆的眼神如死灰一般,說話自然也就不會再留情麵。
聞言謝城眼裏怒意更重:“阿吟,我不過就是說你幾句,用得著這麼惡語相向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就是,媽媽,本來就是你不對,推了柳姨還罵她......”
宋吟更是義憤填膺,險些指責親媽的鼻子開罵。
“我說過了,既然你們擔心她受到傷害,就趕緊帶回家好好護著,別在我麵前晃悠,不然,說不準我真的會對她做什麼。”
宋吟雙眸越發寒涼,瞥向柳菲菲的眼神厭惡中透著威脅。
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平白冤枉自己,所以此時此刻她真想狠狠推柳菲菲一把,最好能騎在她身上左右開弓,把她那張狐媚子臉扇成豬頭。
隻可惜傷勢不允許。
所以她現在隻想讓這群礙眼的人立刻消失。
“城哥,我肚子疼,你先扶我去看醫生好不好?”
感受到宋吟眼神流露出來的威懾,柳菲菲身子下意識哆嗦,隨即靠在謝城肩上,揉著肚子哭唧唧開口。
“怎麼會肚子痛?”
“該不會真摔著了吧?”
“走,我扶你去讓大夫瞧瞧。”
謝城抬眸看向柳菲菲,眼神流露出不自然的緊張,一邊說一邊扶著人轉身離開。
宋樺看了宋吟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宋吟望著三人離開的背影,眼裏閃過刹那的憤怒與失落,而後便是徹底的平靜。
她真希望父子倆接下來幾天都不會再出現。
這樣便可以此生不負相見。
可老天偏偏不遂人願。
第二天醫生剛查完房,謝城便氣衝衝地闖進病房。
“宋吟,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蛇蠍心腸,平時欺負菲菲也就算了,竟然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你簡直就是個殺人犯!
謝城站在病床前,狠狠瞪著宋吟,目眥欲裂,恨不得殺了她似的。
“什麼?”宋吟昨晚吃了鎮痛藥,藥效還沒過,腦袋暈乎乎的,下意識問道。
“裝什麼無辜?要不是你懷恨在心,把菲菲推在地上,她肚子裏的孩子又怎麼會有事?已經見紅了,醫生說很可能保不住。”
“你也是當媽的人,怎麼就下得了這麼狠的手呢?”
謝城越說越氣,怒火在眼裏噌噌直躥,好似柳菲菲才是他媳婦。
聽完滔天的埋怨,宋吟終於回過神。
柳菲菲流產了?她連子宮都沒有,孩子懷在哪兒?
腸子裏嗎?
真是笑話!
她瞥了一眼怒不可遏的謝城,皺著眉頭沒吭聲,隻在心裏冷笑。
謝城卻當她是知道錯了,心裏愧疚,臉色稍稍緩和了些:“阿吟,先前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耿耿於懷,處處為難菲菲了好嗎?”
“柳叔柳嬸不在了,她又一個人在大西北飄了那麼多年,很不容易。”
謝城細數著柳菲菲的悲慘過往,眼裏的心疼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宋吟起初並不在意,可看著他的眼眶越來越紅,心緒還是有了一絲波動。
記得她懷宋樺的時候,因為前些年奔波忙碌虧了身子胎像不穩,時不時便會見紅,每次都疼得死去活來。
後來好不容易穩住了胎,卻又陷入了無休止的孕反,每天吐得昏天黑地,連水都喝不下隻能靠著營養液續命,一個月不到便瘦得皮包骨頭,脆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謝城蹲在床前,握著她麻稈兒似的手臂眼淚不停往下落,甚至一度想要放棄孩子。
她感動於他對自己的心疼,拚盡全力保住了孩子。
生孩子時卻又難產大出血,折騰了一天一夜才終於結束,渾身的血都被換了一遍,可謂九死一生。
還記得當時,謝城連孩子都不願意看一眼,寸步不離地在她身旁守著,對著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咬牙發誓,說會一輩子銘記她的付出,傾其所有對她好。因此就算生的是兒子也不顧鄰居們的議論,讓孩子跟了她姓。
可在過去短短幾年,他就忘得一幹二淨。
不僅如此,還因為別的女人一句毫無證據的栽贓,就跑來指責她心狠手辣,是個不配當媽的毒婦。
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宋吟越發覺著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滿眼隻剩下極致的寒涼與失望。
“再說一遍,我沒有推她。”
“她過得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你要是心疼,大可以去她病床前守著,想怎麼照顧都行,不要來打擾我!”
宋吟甚至不願意再看謝城一眼,語氣也沒有絲毫波瀾,就好像眼前站著的隻是個陌生人,和自己從未有過半分交集。
“真是冥頑不化,不可理喻!”
謝城本意是想讓宋吟知錯,最好能去跟柳菲菲道個歉,卻沒想到她態度竟如此惡劣,一時氣急,說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