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還沒反應過來,沈言便抓起花瓶砰的一聲砸在頭上。
“周哥,我知道你還在為李媛地震時先拉我的事情生氣,但她不是故意丟下你不管的,隻是我們離得比較近。”
“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明天就搬出去,我一個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住哪兒都成。”
李媛走出門發現沈言沒跟上,便牽著周可聞折返回來找他,誰知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他跌坐在地上,雙手抓著周文的袖子低聲哀求,微紅的眼角泛著淚意,看起來柔弱又可憐。
李媛頓時心疼得不得了,急忙上前兩步將人扶起。
“發生什麼事了?”
“周文,先前的事是我的錯,你有火衝著我發,不關沈言的事。”
“再說,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那晚不是故意扔下你,隻是湊巧而已。”
李媛緊張地打量了沈言一番,確定他沒受傷之後才轉過頭去看著周文,滿眼柔情頓時化作埋怨。
“對啊,爸爸,媽媽和可聞都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們。”
“當然也不能怪沈叔叔,他更沒錯,而且地震的時候沈叔叔還一直叫我和媽媽回去救你,隻不過沒來得及而已。”
周可聞見沈言落淚也心疼得不得了,撅著嘴巴說道,話裏話外都是對親爹的不滿。
雖然自打沈言出現後,這樣的事情已經出現過很多次。
但看著自己日夜嗬護,親手養大的兒子,毫無底線偏袒別的男人,周文還是覺得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既然你們心疼他,那就帶回家去好好寵著,別放出來亂咬人。”
一瞬的揪心過後,周文的情緒很快平靜,看向母子倆的眼神如死灰一般,說話自然也就不會再留情麵。
聞言李媛眼裏怒意更重:“周文,我不過就是說你幾句,用得著這麼惡語相向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就是,爸爸,本來就是你不對,推了沈叔叔還罵他......”
周可聞更是義憤填膺,險些指責親爹的鼻子開罵。
“我說過了,既然你們擔心他受到傷害,就趕緊帶回家好好護著,別在我麵前晃悠,不然,說不準我真的會對他做什麼。”
周文雙眸越發寒涼,瞥向沈言的眼神厭惡中透著威脅。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平白冤枉自己,所以此時此刻他真想狠狠砸沈言一下,最好能把他的砸的頭破血流。
隻可惜傷勢不允許。
所以他現在隻想讓這群礙眼的人立刻消失。
“李媛,我頭疼,你先扶我去看醫生好不好?”
感受到周文眼神流露出來的威懾,沈言身子下意識哆嗦,隨即靠在李媛肩上,按著頭哭唧唧開口。
“怎麼會這麼痛?”
“該不會真傷著了吧?”
“走,我扶你去讓大夫瞧瞧。”
李媛抬眸看向沈言,眼神流露出不自然的緊張,一邊說一邊扶著人轉身離開。
周可聞看了周文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周文望著三人離開的背影,眼裏閃過刹那的憤怒與失落,而後便是徹底的平靜。
他真希望母子倆接下來幾天都不會再出現。
這樣便可以此生不負相見。
可老天偏偏不遂人願。
第二天醫生剛查完房,李媛便氣衝衝地闖進病房。
“周文,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蛇蠍心腸,平時欺負沈言也就算了,竟然下這麼狠的手,你簡直就是個殺人犯!
李媛站在病床前,狠狠瞪著周文,目眥欲裂,恨不得殺了他似的。
“什麼?”周文昨晚吃了鎮痛藥,藥效還沒過,腦袋暈乎乎的,下意識問道。
“裝什麼無辜?要不是你懷恨在心,把沈言頭砸破,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已經傷到神經了,醫生說很可能留下後遺症。”
李媛越說越氣,怒火在眼裏噌噌直躥,好似沈言才是她老公。
聽完滔天的埋怨,周文終於回過神。
沈言留後遺症?他連皮都沒破,留什麼後遺症?
流血了嗎?
真是笑話!
他瞥了一眼怒不可遏的李媛,皺著眉頭沒吭聲,隻在心裏冷笑。
李媛卻當他是知道錯了,心裏愧疚,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周文,先前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耿耿於懷,處處為難沈言了好嗎?”
“沈言在大西北吃了很多苦,他去當兵本來就是負債去的,借了不少錢,這些年過得很辛苦。”
李媛細數著沈言的悲慘過往,眼裏的心疼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周文起初並不在意,可看著她的眼眶越來越紅,心緒還是有了一絲波動。
記得周文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年,李媛負債累累,為了給她還債,他四處打零工掙錢,同時為了給她掙口糧,白天還要下地幹活。
周文忙的和一個陀螺一樣,卻不舍得她忙碌,隻讓她在家裏好好休息。
可後來那些追債的越要越緊,有一次甚至把周文攔住狠狠打了一頓。他的手臂被劃傷,可是沒錢去看醫生。
昏暗的燈光下,周文自己給自己縫了七針。
那時李媛哭著看著他駭人的傷口,哭著說以後日子好了,再也不讓他吃這種苦。
現在日子好了,他成了不知道苦日子的人。
可在過去短短幾年,她就忘得一幹二淨。
不僅如此,還因為別的男人一句毫無證據的栽贓,就跑來指責他心狠手辣,是個不配當人的混蛋。
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周文越發覺著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滿眼隻剩下極致的寒涼與失望。
“再說一遍,我沒有砸他。”
“他過得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你要是心疼,大可以去他病床前守著,想怎麼照顧都行,不要來打擾我!”
周文甚至不願意再看李媛一眼,語氣也沒有絲毫波瀾,就好像眼前站著的隻是個陌生人,和自己從未有過半分交集。
“真是冥頑不化,不可理喻!”
李媛本意是想讓周文知錯,最好能去跟沈言道個歉,卻沒想到他態度竟如此惡劣,一時氣急,說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