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白跟在唐立夏身邊,等到沒人了,才小聲問他,“你怎麼會那些東西?你還會什麼?”
唐立夏左右看看,“回去說。”
“哼!”陸知白扭頭就走。
因為祖上是地主,他們分到的地是最偏僻的,中午不回去,得晚上才能回去呢。
這會兒路上隻有他們一家四口,陸知白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動。
唐立夏把鋤頭扔給唐立卿,一把拉住陸知白的細腕,“生氣了。”
陸知白甩開他,“有什麼好生氣的,你瞞我,我也瞞你就是了。”
心頭好是一回事,保持清醒又是一回事,不衝突。
誰對她好,她也加倍對人家好,反之她付出的感情及時收回就是。
“嗬嗬......”唐立夏不由失笑,“好了,我媽是苗寨出來的。”
言簡意賅,他從媽媽那裏學會了很多東西,“我家沒落前,我爸去喝過洋墨水。”
唐立卿補充,“我爺爺年輕時去苗寨收租,遇上了暴風雨摔傷了,被我外公所救,我爸媽是娃娃親。”
陸知白眉心微蹙,書中未寫。
所以她那素未謀麵的家婆和家公的愛情是:我跟你談感情時,我倆歲月靜好,你若負我,我也略懂毒蠱醫藥。
太酷了!
難怪教出這麼腹黑的唐立夏。
吃得眼前虧,背後連本帶利一起算,還不讓人發現是他做的手腳。
側首盯著男人堅毅的側臉,陸知白血液都沸騰了。
跨越兩個世界找到的同類!
隻是書中把唐立夏描寫成了蔣心妍的舔狗,可不管她從哪方麵看,都不像。
她一向長嘴,便問,“你跟蔣心妍怎麼回事?”
唐立夏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坦坦蕩蕩,“你也看到了,我們分到的活永遠都是最累最難的,但蔣心妍不一樣,她做婦女主任之前,做過一段時間記錄員,並未因我們是地主成分就苛待我們,而是一視同仁。
而且她對女同誌特別照顧,以前一帆並不舒服的時候,不讓請假,後來她做了婦女主任,全村婦女同誌都可以在特殊時期請假。”
這段心酸的經理就這麼風平浪靜的說了出來,仿佛那個被苛待的人不是他。
陸知白的心臟仿佛被一隻手揪扯著,有點疼。
這得多渴望得到公平啊,才會因女主公平對待他們,就一輩子把她放心上。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就連做事風格都長在她的點上。
陸知白雙眼放光,更喜歡他了呢。
唐立夏說完問她,“你呢,你之前不是一直追著安繼和?怎麼突然想跟我結婚了?”
陸知白:“......”
我靠!
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她還不能說啥,誰讓她先提蔣心妍!
還好她有所準備,早就想好了借口,“追了他那麼久,累了,在他毫不猶豫的反過來設計我和你時,我就清醒了,追他幹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文弱書生一個,還沒有腹肌,肯定不如你......”
說到這,她往唐立夏腹部瞟了一眼。
唐立夏:“......”
還好弟弟妹妹受不了這兩人,加速走前麵去了。
陸知白故意往唐立夏身邊湊,“害羞了?”
“沒。”唐立夏嘴硬。
但那紅到幾乎燒起來的耳朵,可就誠實多了。
陸知白抬手,點了點他的耳尖,“唐立夏同誌,下次撒謊記得戴個圍巾。”
唐立夏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陸知白開懷大笑,這男人真可愛!
之前,唐立夏小心翼翼,不敢問陸知白,生怕有些話一問出來,兩人連表麵上的日子都過不下去。
他心眼不大,容不下妻子心裏住著另外一個男人,可形勢所逼,在去勞改和留她在身邊貌合神離的過日子之間,不傻都選擇後者。
如今這話說開了,她說,他就信。
且婚後相處的時間裏,他能感受到陸知白是真心想跟他過日子。
今天的任務是給求玉米除草,剛到地裏,還未動手,唐立夏就說話了,“小白,你跟一帆去旁邊坐著,我跟立卿能幹完。”
陸知白也不是非要幹活不可,聞言笑嘻嘻的在地邊坐下,“那行,等會兒我早點回去做飯。”
唐一帆早就習慣了兄弟二人的保護,優哉遊哉的從軍綠色的斜挎包裏掏出本書來,“嫂子,天熱,我們去樹下。”
見到書,陸知白忍住多時的好奇再次在心底升起,上次唐一帆的書沒被搜出來,到底藏哪兒了?不會像她一樣,有個空間吧。
“一帆,你書藏哪兒了?上次那些人沒搜出來。”
唐一帆猶豫了一下,沒說,“回頭我哥願意告訴你,你就知道了。”
陸知白扭頭,落在彎腰除草的唐立夏身上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結婚是她先提出的,婚後他一切正常,對她也好。
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一下,唐一帆的話令她醍醐灌頂。
他並未完全接納她,至少他家的秘密,兄妹三人知道,而她這個外人不知。
陸知白有一點點失落,但也隻是一點點。
她也有秘密,兩人半斤八兩。
何況在她穿過來前,原主追了安繼和那麼久,唐立夏防備她才正常。
這塊玉米地距離村子很遠,四人中午在地裏解決,周圍林子撿點柴,煨了幾個紅薯,又偷偷掰了幾個玉米煨火堆裏。
節約了來回走路時間,等到完工回到家,才是下午三點半。
望著門口長了腳自動回家的鍋桶瓢盆,四人陷入沉默。
王三姑挑水從他們門前過,喜氣洋洋,跟過年了似的,“你們回來了,二狗把之前拿走你們的東西送回來了,你們不在家,就給你們放門口外了。”
陸知白見她把水桶放下,有說一會兒才走的架勢,笑著湊上去,“三姑消息就是靈通!”
王三姑可驕傲了,“那可不,你們去地裏幹活了,沒看見他們一家三口那衰樣,把之前拿走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吐不出來的賠錢,最後沒錢了,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拿去抵換了。”
陸知白吃驚,一直知道神明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很高,但沒想到這麼高。
對一些人來說,神秘力量的束縛比法律更有效。
比如,向媽祖發誓。
唐一帆解氣的哼了句,“活該!”
王三姑還在‘報喜’,“沒完,最後他們還被蔣支書以搞封建迷信為由,扣了三天工分。”
這對本就貧窮的王二狗家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