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幹巴巴的,似是解釋,“婧兒,要不是你當時和昭月爭執,我不會這樣對你的。”
“昭月不過就是想要看看你簪子,你給她便是,是你自己小氣,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對,都是她先對昭月動手,他不過就是護著昭月不受欺負罷了。
說到底,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想到這,那抹強烈的愧疚感才仿佛稍微好受了些。
虞婧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些嘲弄。
這時候了,還不忘將這些臟水全都往她身上潑。
她目光落在虞昭月發間,那枚玉簪還得意般戴著。
那日哪裏是她小氣,分明是虞昭月不分輕重,想直接從她發間搶!
這是兄長送她十三歲的生辰禮,她自然是不願意。
注意到她看過來的目光,虞季安下意識擋在虞昭月身前。
虞婧躺在榻上沒有絲毫動作,眼中閃過諷刺。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想對虞昭月做什麼。
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虞季安讓開身子,有些悻悻然開口,“這件事和昭月無關,她什麼都不知道。”
虞婧聲音緩緩傳來,“兄長忘了,這簪子是你親手為我做的生辰禮。”
聽說是特意尋找羊脂白玉雕刻的,世間獨一無二。
虞季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看向那簪子,臉色難看了些。
他那時候知道寵愛了這麼多年的妹妹是個冒牌的,當時隻恨不得能夠將所有的好東西給虞昭月,不過就是枚簪子,他當時也沒有想過這麼多。
虞昭月眼中淚珠瞬間滑落,一把將發間簪子取出,哭得有些接不上氣。
“我實在不知這簪子對姐姐如此金貴,要是早知道如此,我絕對不會和姐姐相爭。”
“今日的事情,全都怪我,怪我在莊子上十幾年,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惹下這些事情。今日,我就以死明誌,隻願姐姐能夠原諒我和兄長。”
說完這話眼睛一閉,作勢就要拿那簪子朝自己刺去。
虞季安被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去攔,簪子被甩開,碎在地上。
虞昭月脖子上也劃出一道細細血痕。
她帶著哭腔,“兄長,你攔我做什麼,隻要姐姐能夠原諒我,即便是死,我也不怕!”
虞季安連忙將人摟在懷中,“昭月,你別做傻事。”
虞婧看透她這套把戲,冷笑一聲,“虞昭月,你不去戲班子唱戲,真是可惜了。”
虞昭月哭聲再次傳來,“兄長,你就讓我去死——”
聽了這話,虞季安站起身來,那一點愧疚終於消失了個幹淨。
因為一枚簪子,她就要將昭月逼死嗎?
這麼多年,她替昭月享了多少福,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她可知曉,這些東西,其實本就是屬於昭月的!
眼中怒火湧出,他一巴掌打在虞婧臉上。
“虞婧,你瘋了不成,昭月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
“你就非要逼死昭月嗎,你腿傷了為何不早些說出來,硬是要弄成這模樣,非要讓所有人都覺得虧欠你嗎。”
“一枚簪子而已,你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沒有過,有必要和昭月這般斤斤計較嗎。”
虞婧隻覺這幕刺眼,臉上火辣辣一片疼。
虞昭月在一旁哽咽,“姐姐,兄長隻是一時生氣,不是真心和你動手的。”
“姐姐要是有什麼怨言,全都朝我來,千萬不要怪罪兄長。”
虞婧目光落在碎掉的簪子上,整個人被氣到不行,咳嗽不停。
虞季安或許不知道虞夫人那些事情,二人年少時的兄妹情誼也做不得假。
可如今就像是這簪子,碎了,便是再也回不去了。
心中對這個兄長最後抱有的那一次期待,也在此刻化為灰燼。
她勉強開口,“這麼多年,我們兄妹之間情分,終究是比不過血脈親緣。”
虞季安心中一滯。
可看到虞昭月脖間的那一抹紅,不安情緒散去。
虞昭月顯得手足無措,哭著開口,“我去給姐姐磕頭,求姐姐原諒我。”
虞季安心中煩躁,也說出請究竟是為何。
將人護在懷中,像是生怕被虞婧欺負了去,眼神冷冷盯著她。
虞昭月被護在懷中,還紅著一雙眼睛,怯生生開口,“姐姐住在三殿下府中,就不怕別人議論嗎?”
“姐姐一個未出閣的女兒住在這兒,不知會引起多少議論,就連整個虞家和三殿下都要跟著受影響。”
虞婧目光與她對視,“誰敢議論三殿下?”
她落湖住在三殿下府中這件事情,不過就裴家虞家知道,她到是好奇誰會出來嚼這個舌根。
虞昭月被她反問的說不出話來話。
虞季安心頭火起,“昭月,你不用和她說這些。我們虞家的臉,全都讓她給丟盡了!”
“既然她願意在這裏住著,就讓她住個夠。”
說完這話後,帶著人離開。
等回府後,虞夫人眼巴巴的守在門口,卻隻瞧見兄妹二人回來。
她一眼就注意到虞昭月脖子上的傷,著急問道,“這麼大一道口中,怎麼弄的?”
虞昭月還沒開口,一旁的虞季安接話,“剛剛不小心劃傷的,兒子這就帶昭月去上藥。”
虞昭月笑容頓住,又很快恢複笑容應和了句。
“路上樹枝鋒利,冷風一刮不小心劃的,母親不必擔心。”
虞夫人心有疑惑,卻也沒有再多問。
又往馬車裏看了眼,確定沒有人後,她開口,“婧兒怎麼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虞季安將今日的事情潦草說了幾句,虞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
虞昭月急忙開口,“母親,兄長也都是為了我,母親千萬不要生氣。”
看著麵前的女兒,虞夫人深吸一口氣。
“我親自去將她接回來。”
虞婧性子本就倔,今日又挨了季安一巴掌,隻怕是更加不願意回來了。
虞婧從小最聽她的話,她親自去,定然會跟著回來。
不管如何,虞婧是一定要待在府中的。
虞季安低聲嘀咕,“母親,她願意在那裏呆著,隨她便是。”
虞夫人嗬斥了一聲糊塗,也沒有管他,交代讓他帶著虞昭月去上藥後,直接上了馬車朝著三皇子府邸過去。
看著虞夫人遠去的馬車,虞昭月攥緊手心。
在母親心裏,那個小賤人就這樣重要嗎?
都這樣了,還非要將人給接回來。
果然,從小養在身邊的,終究是會比對她有感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