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碗筷,我出門去村口買豆腐,白雪在帆布腳下“咯吱”作響。
遠遠便看到,戲台圍了一大群人,李秀芳的聲音在人群格外突出。
“你們還真別說,我兒子現在要是閣古代,你們見了得跪著磕頭喊大人。”
幾個女人將她團團圍住,個個臉上堆笑,阿諛奉承:“哈哈,龍生龍鳳生鳳,現在咱村就你家兒女最有出息。”
“不是高知分子就是大網紅,今年兒子還升官了,以後不得給咱村多弄點好處。”
李秀芳被誇的飄飄然。
拍著胸脯的樣子,活像早上下蛋後,伸著脖子等人誇讚的母雞:
“烏鴉都得反哺,別說我李秀芳的兒子了,來年當了更大的官,肯定少不了在場的各位。”
心臟突然咯噔一聲,兒子的工作是服務群眾,並非李秀芳說的那樣。
擔心這些話被有心人聽到,我急忙上前勸阻。
“李秀芳,你別在這瞎說。”
說完,我拽著他想要離開。
“劉大壯你反了天不成?還敢管起老娘來了?”
明明我是好意,李秀芳卻認為我是故意掃她的麵子,當場黑下臉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老娘說話,輪得到這個孬貨插話,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說完李秀芳氣呼呼地將我撲倒,騎坐在我身上對著我又打又撓。
圍觀的女人有的磕著瓜子看戲,眼裏滿是冷漠。
有的不忘添一把火,“秀芳使點勁啊,男人你一次降不住,以後有你好受的。”
“咱村就你家這個長得最俊,說不定那天就裹著野女人跑了。”
這些話如烈火,烤的李秀芳滿臉通紅,尖著嗓子將我撓的滿臉血痕。
半晌過後,李秀芳打累了才漸漸停下,像哈趴狗一樣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這孬貨,年輕的時候可沒少跑,讀過幾年書強的很,怎麼打都打不服。”
她擦了一下額頭的汗,帶著些許自豪。
“好在就是個窩囊費,我怎麼打他都不敢還手。”
“後來孩子大了,我騙他們說他爸在外麵勾搭野女人,不要他們了。兩個小崽子嚇得天天哭,睡覺都睜著一隻眼擔心他跑了。”
刺耳的哄笑聲響起,“都說孩子拴住娘,第一次見拴住爹的。”
“還是秀芳馭夫有方。”
李秀芳插著腰,嫌棄地啐了我一口,“哪來什麼馭夫術,不聽話直接打,反正他也不敢還手!”
李秀芳的話如驚雷落下,令我心神俱裂。
“丟人玩意,還不趕緊滾回去做飯!”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脫力,半天起不來,直到兒子趕來扶了我一把。
“爸大冬天的,你咋還躺地上睡覺?”
兒子話裏透著頑笑,逗得兒媳和眾人捧腹大笑。
憤怒湧上心頭,時至今日我才發現,兒子長著一張和李秀芳一樣尖酸刻薄的臉,就連聲音也同樣令人惡心。
對上我的眼神,兒子漸漸收斂笑意,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爸你都一把年紀還聽不懂好賴話,我不就開個玩笑,博個彩頭嘛。”
“一個大老爺們,跟個娘們一樣小氣。”
冷冷盯著兒子,我緩緩開口。
“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