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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媽，大過年的動氣不吉利，先吃飯吧趕路餓了一早上。”

李秀芳用鞋頭踢了踢我，我立馬起身去廚房將準備好的早餐端出。

接著開始下昨晚連夜包好的餃子。

門外兒子和女兒，給李秀芳帶了不少新年禮物。

全新的羽絨服外套、羊毛圍巾，潮流的尖頭高跟鞋，以及一整套的肩頸按摩器。

兒子還帶了許多煙酒，李秀芳雖然是女人，卻隨了她爸嗜酒，每次喝了酒發酒瘋總會將家裏砸的稀碎。

嘴也幹淨不了片刻，能將我從村頭罵到村尾。

透過窗戶看著一點點癟下的袋子，心裏湧起一股失落，身上的軍大衣早已洗的褪色泛白。

這還是兒子結婚時，怕我丟人特意給我買的。

“爸，給你的禮物。”

聽見兒媳的聲音，心臟突然跳了一下，手中的碗險些滑落。

我轉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小心接過兒媳遞來的東西，一雙手套和一條嶄新的圍裙。

“軒軒最近腸胃不好，你們男人總不愛幹淨，以後做飯把戴上手套。”她用手指了指我身上的圍裙，皺著眉，“還有你這圍裙也該換了。”

看著自己身上陳舊卻幹淨的圍裙，縱使我極力控製臉上的笑還是有些僵硬。

看出我的窘迫，兒媳臉上挑了挑眉，“這次回來著急，忘給你買衣服了，你不介意吧。”

兒子伸著脖子看向廚房，聲音嘹亮：

“爸都一把年紀了有啥好介意的，誰家大老爺們會吵著自己沒新衣服穿。”

以前家裏窮，但凡有點錢不是被李秀芳拿去打牌，就是去捯飭自己，因此給兒女買新衣服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後來是我沒日沒夜去廠裏給人搬磚，換了點毛線，又幫王婆免費修院牆。

這才請她幫我，織了兩件毛衣。

兒子知道後，握著我皸裂的手，哭得滿臉淚痕，說以後再也不要新衣服了，讓我別那麼辛苦。

可我從不覺得辛苦，隻想讓自己的孩子過得不必別人差。

餃子煮好後，我優先為李秀芳先盛了一盤。

她卻不滿的將筷子拍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劉大壯！你是把你的豬腦子包餃子裏了？我說過多少次了，餃子要五個五個的煮。”

“我吃完五個你再煮五個，你現在一鍋煮上來，都涼了叫我們怎麼吃？”

我訕笑了一下，小聲解釋：

“這不是孩子們都回來了，五個五個煮來不及......”

話未說完，李秀芳咧著嘴，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她的力氣很大，我左耳迅速響起一陣嗡鳴，女兒的聲音隔著一層膜傳進耳中。

“爸你怎麼越老越糊塗了，你多燒幾口鍋同時煮不就行了？大過年的，為了幾個餃子看把媽氣的。”

責怪聲中，一群人上前安撫李秀芳，我握了握粗糙的手指，轉身進廚房重新下餃子。

雖然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卻還是耽擱了不少時間。

等我再將餃子端上桌時，兒子已經帶著李秀芳出去了。

女兒坐在躺椅上，悠閑地看著我。

“爸你這速度，真等你吃飯，人都餓死了。”

“放咱們這年代，要是沒媽，你就是標準的光棍命。”

說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激動地將手機攝像頭對準我。

“給家人看看，我家沒苦硬吃的小老頭。過年吃餃子，別人都是一鍋煮，就他非得五個五煮，讓全家陪著她挨餓。”

端著餃子，我迷茫的看著鏡頭有些無措，想要說話卻被女兒示意閉嘴。

視頻錄完，她敷衍解釋，這樣拍視頻才有熱度播放量高。

女兒喜歡玩網絡，賬號上有不少粉絲。

“爸你也別發呆了，我累了去躺一會兒，你收拾完早點準備年夜飯，別耽誤我直播。”

“對了，我喜歡村頭那家的老豆腐，你去買點。”

端著餃子，我長歎一口，終究還是沒有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女兒。

等吃了這頓年夜飯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