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禹駕車一路疾馳,待抵達會所時竟比約定時間還早了十分鐘。
原本靜謐清幽的高端會所,在裴南禹的安排下,全然變了模樣。殷紅似火的玫瑰,誇張的金屬雕塑,都依著夏離白的喜好精心擺放。任誰看了都要讚一聲大手筆。
各色的燈光閃爍,一身亮黑色緊身皮衣的夏離白在舞台上盡情搖擺,左耳上的半心在燈光下耀眼奪目。
裴南禹一露麵,夏離白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她順勢一把攬上裴南禹的脖子,嘴唇在他的耳垂處開開合合,裸露的胸口似不經意間蹭上他的胳膊。
瞬間,裴南禹從脖頸到眼尾紅粉一片。
有眼尖的人看到後起哄:“離白姐,說什麼也讓我們聽聽唄?南禹哥臉都紅了。”
“嘖嘖嘖,肯定是什麼外人不能聽的騷話,要不就我禹哥那個臉皮,怎麼可能紅!”
眾人笑鬧成一團,恰好這時音樂聲停止,夏離白瞥見慘白著一張臉的柳煙程,她紅唇微啟:“把小情人帶來了?你說說我們兩個誰美?”
裴南禹回攬住她的肩膀,“她哪裏能和你比?是你說要見她我才帶人來的,要不我怎麼會讓她來。”
包間裏一靜,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柳煙程身上。
是嘲諷,是同情,是不屑。
柳煙程木著臉接收這些視線。
過去也有人這樣看她,隻不過因為有裴南禹在,他們會收斂。如今,他不再庇護她,這些惡意便直接傾瀉到她身上。
柳煙程抬眼看向裴南禹,卻發現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夏離白身上,絲毫沒有將注意力分給自己。
原來不被愛是連眼神都得不到的,柳煙程自嘲一笑。
夏離白將柳煙程拉進沙發,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小姐沒生氣吧?南禹就是這樣嘴硬心軟的人,他的心中還是有你的。南禹,快來安慰安慰小寶貝兒。”
“小寶貝兒”幾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輕佻又放蕩。
她一口煙噴在柳煙程臉上,“你別誤會,我和南禹就是哥們,胡鬧慣了。可別因為我影響你們感情。”話說完,她又向後一倒靠進了裴南禹的懷裏。
甜膩的女士香煙鑽進柳煙程的鼻腔,柳煙程被嗆得幹咳不止,眼角滲出生理性的淚水。她想抬手打散煙霧,卻對上夏離白充滿惡意的笑容。那口型分明是“賤貨”兩個字。
下一秒,夏離白的手一彈,煙頭順著二人手上滾落濺起火星。
夏離白捂住手臂痛呼出聲:“操,疼死老子了。”
有人湊上來又被裴南禹拉開,他焦急地上下翻看夏離白的胳膊:“燙到哪裏了?讓我看看,怎麼這麼不小心。”
夏離白故作大度地擺擺手,“一根煙我還能拿不住?誰想到她反應這麼大。不怪她,妹妹嬌貴聞不得煙味兒,是我莽撞了。”
“嬌貴個屁啊,一個金絲雀而已。”
“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沒有南禹哥,她算個什麼玩意兒。”
夏離白聽著這些奚落勾起嘴角,口中卻又說道:“沒事兒沒事兒,趕緊看看小寶貝兒,等會再哭了那我不就成了罪人了嗎。”
她越是無所謂,裴南禹越是心疼。
他鐵青著臉,瞪著柳煙程:“道歉!”
柳煙程的嗓子幹澀得發疼,但她還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是我,我沒有碰到她。”
裴南禹的神色有一些鬆動。
夏離白察覺出這分動搖,立刻甩開裴南禹的手踉蹌著起身。沙啞的聲音帶上一絲顫抖,“行!真有意思,你是說我要故意陷害你?你們這些臭男人就吃這一套。”
夏離白是張揚的,是充滿攻擊性的,她很少展示出脆弱的一麵。如今她帶上哭腔,不要說是裴南禹,連柳煙程都有一瞬間懷疑自己。
夏離白苦澀一笑,緩緩舉起酒杯:“算了,是我的錯,擾了大家興致,這杯我自罰” ,一滴眼淚順著她臉頰滑落。
酒杯剛觸及嘴唇,就被裴南禹奪過,他飲下一口烈酒後順勢扣住夏離白的後腦。用力地,熱烈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夏離白立即勾住裴南禹的後頸予以回應。
唇舌交纏,紅棕色的酒液順著下頜流入衣領,浸濕了二人胸口上的肌膚。
平複著呼吸,裴南禹冷聲道:“柳煙程,道歉!”
柳煙程自嘲一笑,原來她想見她就是為了折辱她。她將頭低下,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板上。
“夏女士,對不起。”
夏離白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說什麼?”又環顧四周,“我沒聽清,你們聽清了嗎?”
“沒有,沒聽到。”
“沒聽見,大點聲。”
柳煙程的身體微微顫抖,她把頭埋得更低,旋即聲嘶力竭地大喊:“夏女士,對不起!”
夏離白柳眉輕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將剩餘的烈酒緩緩傾灑在柳煙程的頭頂。
“這麼大聲是覺得委屈?也罷,我大人大量,這杯酒就算你我賠罪了。”
裴南禹皺眉看著柳煙程眼淚砸出的水漬,“柳煙程,不要讓我討厭你。”
酒液順著發絲滴落,柳煙程盯著腿上的水泡有些出神。
庇護是被偏愛者的特權,過去這份偏愛是她的,但如今,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