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閃電擊中,我多想歇斯底裏地回答她,我確實是舍不得。
我窘迫地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唇,四周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當中。
過了許久,我才回過神來,我僵硬地慫了慫肩膀,露出一個破綻百出的笑容,“新房剛裝修完,裏麵全是甲醛,我隻是在這裏過渡一下......”
“......麻煩你不要這麼自作多情,不然我女朋友知道了可是會吃醋的。”
江馨月隻是喔了一聲,就沒再說話,而她那雙眼睛卻死死盯著我,似乎快要拆穿我的謊言。
我趕忙將話題轉移開,“既然來都來了,要不要上去坐坐?”
說完的瞬間,我就有些後悔了。
如今她是身價千萬的大作家,又怎麼會到我的小出租屋做客呢?我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我趕忙找補道,“你不想去也可以.......”
“行啊,上去坐坐。”
江馨月竟然沒有拒絕。
說完,她就率先走進昏暗的樓梯。
她在前,我在後,我們緩緩朝著樓上爬去,恍惚之間,我似乎覺得又回到了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不過,那個時候,總是她跟在我身後,而現在,我卻隻能在她身後仰望她的背影了。
江馨月拍了拍手,二樓的感應燈還是沒有亮起。
“這二樓的燈還是壞掉的啊?不會這麼多年房東一直沒來修吧?”
江馨月的話如同一根細小的銀針,猝不及防就插進了我的心臟,沒想到這些小事她都還記得。
看著她獨自穿過昏暗的二樓平台,我下意識地問道,“當初你不是最怕黑了嗎?”
江馨月兩步並做一步,三倆下就跳到了三樓,她回頭逆光看向我,“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這句話,將我心中的某種期許徹底擊碎,我機械地重複道,“是啊,人總是會變的。”
江馨月走到303的房門前。她熟練地掀起地毯,“你不會還把鑰匙放在這下麵......”
她還沒說完,就將我放在下麵的鑰匙取了出來。
人確實會變,可是有些習慣,我卻一直從當初保持到現在。
當初她總是叮囑我不要把鑰匙放在下麵,可是我怕她總是忘記帶鑰匙,所以哪怕她念叨那麼久,這個習慣我始終沒有改過來。
“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了嗎?鑰匙不要......”
江馨月似乎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她的身影忽然與七年前離開前的那個身影重合在一起。
我趕忙轉過頭去,將濕潤的眼眶擦拭幹淨。
江馨月率先進屋,我緊跟其後。
屋內和七年前相比,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隻是當初門口鞋架放著的情侶拖鞋,如今就隻剩下一雙男士拖鞋。
臥室裏的雙人枕頭,也變成了單人枕。
七年的時間,早已足夠我適應房間裏變化的一切。
我假裝去廚房給她倒水,我的手因為緊張不停地顫抖著。
和我的慌張相比,江馨月卻格外地鎮靜,她在屋內環視一周,淡淡開口道,“怎麼好像就你一個人住,你女朋友呢?”
我將手中的水杯遞給她,“她很少住這邊。”
我扭頭裝作忙著收拾屋子,不敢看她。
江馨月自然地在一旁坐下,手中水她沒喝一口,也順勢放下,“真是沒想到啊,就算是過渡,你竟然還會住在這種地方。”
麵對話中羞辱的意味,我沒有多想就直接回懟了回去,“你當初不也是住在這裏嗎?”
江馨月沉默了,她抬頭看向我,她麵無表情的臉上似乎藏著什麼,可是我卻分辨不出來。
許久,她才重新開口,“和我分手後,你們就在一起了嗎?”
我攥緊手心,臉上卻故作灑脫,“怎麼可能......”
江馨月的眼睛忽然閃了一下。
“和她在一起之前,我還交往過四五個女朋友,我和她才認識一年多......”
都說為了圓一個謊就必須說一千個謊言,為了讓江馨月覺得我過得並不差,或者說是為了在她麵前維護我那卑微如塵埃的自尊,我隻能不斷編造出一個又一個謊言。
江馨月的眼神忽然變得陰翳,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江馨月扯了扯嘴角,用厭惡的神色看向我,“韓寒,你真臟。”
這三個字,直插進我的胸口。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要是再做解釋,不是顯得我像個傻子嗎?
我莞爾一笑,順勢慫了慫肩膀,“臟?現代社會不都是這樣嗎?”
“哪有所謂的純潔的愛情?不都是要嘗試過之後才知道合不合適嗎?”
我突然反問道,“難道說,和我分開後,你就隻認識了周澤濤一個男人嗎?你真是太慘了吧。”
江馨月猛地竄起身來,“別把我和你這種敗類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