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十二號江池，進來！”這時，護士剛好叫到了江池。

所有人進診室。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電腦前。

男人穿著一身白大褂，神情專注地看著角膜地形圖。

日光下的他側顏料峭利落，渾身的氣質，斯文、禁製。

帥到有點不像個醫生了！

進門後，他一旁的研究生負責引導江池坐下。

而他自己則親自起身，來到陳心念麵前！

“抬頭。”

他對她說。

陳心念乖乖地抬頭，仰麵撞上的，就是男人口罩上深邃淡漠的雙眼。

滴——

散瞳眼藥水滴入。

透心的涼意。

就像是入侵到她神經深處......

陳心念下意識閉上眼，

下一秒，嗅覺感官放大，

木質混合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混入鼻腔。她腦海裏一下子想到了一個人！

“視物清晰嗎？”

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浮想。

陳心念懵了一秒，

然後糯糯開口：

“清、清晰。”

男人說完回到座位上。

不僅僅是祁愈安身邊的研究生，就連徐荔都為這一出感到意外。

以祁主任的咖位，別說親手滴眼藥水這種小事，就連激光手術這種小手術，他都多年沒有做過！

診室在一片短暫的安靜後。

徐荔先站起來開口：“江阿姨江池，這是祁主任，”

“祁主任是美國眼科中心進修回來的博士後，三十歲就已經是博導了，是全國最年輕有為的眼科專家，”

說完，徐荔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江阿姨，您讓祁主任先給江池檢個查吧，剩下的，可以等黃主任回來再說。”

興許是被陳心念剛才那番話給嚇到，徐荔講完最後這句重點，就先逃之夭夭了！

畢竟眼科的祁主任，可是出了名的玉麵閻羅！

今天不知怎麼突然就換到他出診了，要她跟祁愈安開口給活人做眼角膜捐獻術前檢查？？她可不敢！！

可江母顯然沒聽懂徐荔話裏有話。

等診室門一關，江母上來直接就塞了個大紅包放在桌子上！

潔白一塵不染的桌子突然出現一個大紅菊花的紅包，

瞬間極其違和，無比炸眼！

不等祁愈安開口，他一旁帶的研究生直接就跳了出來！

“這位病人！醫院嚴禁收受紅包！還請自重，把你的東西拿回去！”

江母立刻說：“主任呐，實在是沒有辦法呐，”

“我兒子得了角膜癌，急需角膜捐獻，”

“我兒媳婦說了想捐給他，我也知道活人不能......但她本來也得了腦癌，遲早也要......”

就差把遲早也要“死”這句話赤裸裸地說出來了！

祁愈安的研究生也是全國最頂尖醫學院一路讀上來的卷王精英。

那從小接受的，都是最好最正直的教育。

江母這頓發言，簡直讓他們大受震撼！

這都什麼人啊？？

活人捐眼角膜，還敢讓祁主任給做檢查？？

這個世界已經癲成他們不敢想象的樣子了！

小研究生簡直要嚇死，趁著祁愈安發作之前，想趕緊把人給攆出去！

畢竟祁愈安要是一發飆，恐怕整個醫學院的研究生都要地震！

男研究生剛要開始黏人，結果祁愈安親自開口了，卻不是發飆。男人眸光落在坐角落裏閉著眼安靜地女孩身上。聲音低沉喑啞，飽含著不明的情緒。

“是你自願的？”

陳心念這時還閉著眼在醞釀散瞳藥水。

陳心念這時候腦袋裏想的是怎麼報複江池的事兒，所以沒有回答。

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發酵。

每過去一秒，都能感覺到診桌前的男人氣壓低一分！

為什麼不回答？

難道她昨晚說她不要江池的話，都是假的？！

“喂，你這個病人怎麼不說話！”這時男研究生點醒她，“祁主任問你呢，你是不是自願的？？”

陳心念睜眼，想著剛才布局好的報複江池的計劃，微微一笑，堅定地吐出五個字。

“我是自願的。”

哢！——

幾乎是同時，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修長如玉的手中間的筆瞬間折斷！

這一聲響在安靜的診室裏顯得尤為清晰！

幾個醫學生的心臟都要被嚇得跳出。

很明顯，祁主任不高興了！

肯定是厭蠢！厭惡天下還有這麼愚昧不堪的女人！

趁著大導師徹底發作前，男研究生趕緊把人轟出去：“簡直荒唐！活人做什麼捐獻，祁主任看不了你們這種病，出去出去——”

......

而出了診室，江母一下子把火撒在了陳心念的身上。

“陳心念，你剛才怎麼不機靈點？醫生問你話你半天不答，他們到時候以為是我們脅迫你！”

陳心念心裏冷笑，表麵上卻是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媽，是這個祁主任太嚴肅了，讓我緊張了！”

“我肯定是要救江池的，我現在就回去給他說說去，說我現在就要捐給他......”

“我呸！你現在當什麼馬後炮！”

江母啐了一口唾沫在陳心念臉上。手裏卻揣緊了那個大紅包。

江池這時也假意惺惺地開口：“媽，念念現在還好端端活著，你讓人來做術前檢查已經不太好了，何況念念剛才也沒拒絕呀，她說了是自願的。”

“你要怪也應該怪這個祁愈安，怪徐荔沒安排好，你怪念念幹嘛？”

江池表麵上這副無條件“維護”陳心念的樣子，要是換做以前，她早感動死了！

可現在，知道他的真麵目以後，陳心念隻覺得江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

這些年，江池就是憑借這種“過人”情商+超高演技，把愛她這件事演得天衣無縫！

好在，她再也不會相信了。

江母和江池兩個人在那頭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都沒注意到，陳心念此刻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

自願？？

自願個屁！

她之所以說自願，就是想耗著他們！

隻要他們一直堅信她自殺都會捐給江池，他們就會不去找新的角膜資源，到時候江池的眼睛過了最佳治療期，癌細胞一擴散，她就能帶著他一起下地獄了！

至於期限，

陳心念運籌帷幄地扯唇，

她看過江池的報告，

隻要能再拖個十天半個月，估計他就差不多了。

畢竟，在戀愛腦犯抽把保研名額讓給他之前，

醫學院天才少女的光環，

從未，在她頭頂消失過......-

中午醫院食堂。

幾個早上見證過江池一家人的護士閑言碎語。

“從來沒見過那麼奇葩的一家人。”

“祁主任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先是之前碰上醫鬧傷了一隻眼睛，現在又碰上這種活人捐眼角膜的奇葩。”

“那女的也真是個腦殘，舍得讓你活著來做這種檢查的男人，怎麼可能真的愛你啊？”

“從來都沒有戀愛腦一說，是腦殘就是腦殘，是病就得治！”

說著說著，最終還是攻擊到了陳心念的身上：“那女的估計是圖男的有錢學曆高吧，他媽拿著黑色Birkin，他自己是個海外博士，她好像就是個本科。”

咚咚！

這時，幾個護士的閑聊，被一個年輕俊美的男醫生敲桌子的聲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