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程澈才意識到程以初又出門了。
該去收拾行李了,三年不短,要收拾的東西不少。
也許三年之後,程以初就和陳綰結婚了吧。
也許到那時候,他早就忘了有她這麼一個不服管的外甥女存在。
程澈剛想從地上爬起來,微麻的腿卻差點沒站住,她直接向前栽去。
不知是寸勁還是位置不對,程澈的左手被地毯上的小碎片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從手腕蜿蜿蜒蜒地延伸到手肘。
“嘶——”程澈皺眉掰著胳膊查看傷口。
劃痕並不深,但鮮血直流,看著嚇人。
“錢姨,家裏有紗布嗎?創可貼怕是包不住。”
程澈並沒有那麼怕疼,她捂著胳膊下樓,但錢阿姨看到傷口卻嚇了一跳。
“哎呀怎麼摔的?你等著我去找藥。”
程澈想了想,“不用藥,酒精消個毒就好了。”
錢阿姨仔仔細細地給她吹氣,又小心翼翼地拿紗布包紮,現在程澈的一整個小臂都被潔白的紗布包著,像極了動漫裏的中二少年。
“我還記得小姐你小的時候,喜歡那個什麼......動畫片?”
程澈笑道,“錢姨,是動漫。”
“對對,動漫,當時你把自己的胳膊腿全拿紗布裹上,程先生見到了嚇得跟什麼似的,直接抱起來你就要去醫院。”
錢姨絮絮叨叨地說著,程澈安靜的聽著。
小時候的事情有些遙遠。
那時候的程以初對她每天都是笑容滿滿,會把她舉起來轉圈,會對她說舅舅最愛你。
隻是現在程以初麵對她時,永遠是一副皺著眉不耐煩的樣子。
“錢姨,程以初去哪了?”
“程先生去公司了,他剛跟我說他約了朋友吃午飯,午飯不用等他了。”
程澈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的鐘,才早上十點。
“這才十點就要吃午飯了?”
錢姨在程澈的胳膊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不是,程先生還說要陪誰去逛街好像。”
程澈沒再說話,他能陪誰逛街呢?隻有陳綰了。
昨天陪了她一夜,今天又出去陪她,剛才在家還控製不住地去想她。
程澈的心情瞬間就從平靜變成了煩躁。
雖然她很清楚,一個月後自己就連煩躁的權利都沒有了。
“小姐,你怎麼了?”錢姨有些擔心地問。
“沒事錢姨,我也要出去逛街,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直到拎著包走出家門,程澈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幼稚。
為了和程以初賭氣,竟然大白天出門受凍,不劃算啊。
但出都出來了,總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她翻出手機劃動了幾下,看到一個人名。
電話那頭是個聽起來還沒睡醒的聲音。
“咋了橙子?”
“陪我吃個中午飯。”
沉默了兩分鐘,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能拒絕嗎?”
“不能。”程澈很幹脆。
“發位置。”
半小時後,程澈坐在咖啡店裏,透明的落地窗映出她大大的黑眼圈。
她嘬著吸管,目視著咖啡店對麵的高樓,程以初的公司就在那棟寫字樓上。
來往的人都衣著光鮮,不是抱著筆記本辦公,就是抱著一堆文件。
這裏是CBD,沒有周六,沒有假期。
程以初也沒有,但他依然願意從白忙之中騰出時間陪陳綰。
“橙子,我的天你知道這離我家多遠嗎?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李昭昭穿著黑色的衝鋒衣,頭發拿發膠抹了個並不規整的背頭,一屁股癱坐在程澈對麵的沙發裏。
“還有,你不是說來吃午飯嗎?飯呢?你就讓我喝這啊?我可告訴你啊我喝不飽的......”
程澈忽然覺得,叫李昭昭出來陪她並不是個好主意。
她翻了個白眼,“你話怎麼那麼多?點喝的,別廢話。”
李昭昭被她噎了一下,接過菜單悄咪咪吐槽,“嘖,大早上的吃槍藥了。”
已經快11點了。
程澈很清楚,程以初雖然是個總裁,但他的吃飯時間極其健康。
每天中午十一點午飯,下午六點吃晚餐。
其實她也不確定程以初現在還在不在公司,萬一他出門直接陪陳綰去逛街了呢?
“李昭昭,一個月之後我要......”
“怎麼了?”李昭昭抬眼看她。
忽然程澈眯了眯眼睛,她看到一男一女從寫字樓裏說笑著走出來。
男的是程以初,女的是陳綰。
陳綰抬頭跟程以初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麼,但程以初忍俊不禁的樣子落在玻璃窗後的程澈眼裏,是那麼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