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還記得六月裏咱們一同去如家園瞧過牛郎織女的戲文嗎?”
沈遙雪點頭:“自然是記得的。”
沈遙青笑著道:“大河之東,有美女麗人,乃天帝之子,機杼女工,年年勞役,織成雲霧絹縑之衣,辛苦殊無歡悅,容貌不暇整理,天帝憐其獨處,嫁與河西牽牛為妻......”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天帝怕是不喜織女的,否則怎麼會將女兒嫁給一個窮困潦倒的放牛郎?”
滿腦子可歌可泣愛情的沈遙雪:“......”
沈遙青繼續:“還有一個版本更是離奇,試想一下,哪有人會愛上偷看自己洗澡還偷拿自己羽衣使其有家歸不得的男人?這放在大耀可是私囚良民,要挨板子的。”
沈遙雪:“......”
“長姐不這麼覺得?”沈遙青歪著頭一臉天真的問。
沈遙雪腦子有點亂,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問題。
“四妹妹怎麼會這樣想?”
沈遙青:“我隻是忽然發現,這戲文都是男人寫的,站在女子的角度看,若我是織女,定是不會願意的。”
“為何?”
沈遙青認真道:“如果一個人真心心悅我,即便有門第之別,也定會力學不輟,勤勉不止,待成就一番正大光明的上門求娶,是寧願自己受苦受累,也舍不得委屈我半分。”
“長姐知道的,女子最重名譽,他若是連我的名譽都不顧,我又如何能相信他是真心待我,而不是另有所圖。”
沈遙雪心底咯噔一聲,眼底似有幾分慌亂。
就在此時,琴之從後麵追了上來。
“小姐,柳家大姑娘請您一敘。”
沈遙青和柳家大姑娘不對付,自然不會一同前去。
這番托詞十分管用。
“長姐去吧,畫之也該尋來了。”
目送沈遙雪和畫之離開,沈遙青尋了個還算幹淨的台階坐下,百無聊賴的瞧著來往的人群,沒一會便昏昏欲睡。
將她和沈遙雪的話聽了個全的賀彧覺得有意思,吩咐江覺跟上去看看,自己竟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沈遙青一米外。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沈遙青懶洋洋的撩起眼皮瞧了一眼,動了動身子離他遠了一點。
賀彧:“......”
“我是個好人。”
沈遙青:“......”
賀彧生的極好,一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高鼻薄唇淩峰眉,揚起時清傲肆意,皆是少年意氣。
是沈遙青最不喜歡的模樣。
一看就不靠譜。
那邊沈遙雪和琴之匆匆忙忙走在巷子裏,琴之這會比沈遙雪還緊張,眼看拐個彎就到了約定地點,琴之下意識拉住了沈遙雪的手臂。
沈遙雪停下腳步,拍了拍琴之的手無聲安慰。
琴之這會手心都出汗了,她實在擔心計劃出岔子。
沈遙雪手中的玉兔花燈映照出小小的光亮,她盯著看,遲遲沒有邁出下一步。
忽的暗處傳來一聲悶哼,緊接著是罵罵咧咧的聲音。
“媽的!你是不是騙老子?!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然後是拳打腳踢的聲音。
沈遙雪和琴之對視一眼,站在原地呼吸都放輕了。
周傳臣的痛呼聲不絕於耳。
沈遙雪聽出是誰,下意識就要衝出去,被琴之拉住捂了嘴巴。
好在那邊動靜大,她們的小動作未被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