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真!韞真!你睜開眼看看娘啊!”
“姐姐!姐姐!”
後腦勺一陣劇痛,耳邊不斷傳來悲痛欲絕的呼喚聲,鼻尖縈繞著苦澀的藥味。
姚韞真倏地睜開了眼睛,正對上兩雙淚眼婆娑的眸子。
它們的主人她亦不陌生,一個是方才在堂屋被欺負的徐蘭娘,一個是進門看到的小女娃。
姚韞真忽然清醒,兩人雙雙一愣,隨即轉悲為喜。
徐蘭娘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來不及擦去眼淚,忙道:“韞真,你別睡,修齊去請郭大夫了,等大夫來了,給你瞧過,再慢慢休息。”
咦,她能被看見了?
前因後果一串聯,姚韞真頓時明白了。
她現在是那個被退婚的姑娘,而原身在她來前便香消玉殞了。
來不及多加思考,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蠻橫地闖入了腦海之中。
這是一個曆史上聞所未聞的朝代,宸朝。
原身是清溪村秀才姚士弘的長女,姓名和她一樣,也叫姚韞真。
母親是已經見過的徐蘭娘,膝下兩女一子,在房間裏看顧原身的女娃是妹妹徐晗真,去請大夫的男娃是她弟弟姚修齊。
全盤接受原身記憶後,姚灼真兩眼一黑。
原因無他,姚秀才家......窮得叮當響啊!
根據原身小姑娘的記憶來看,女眷們一天三頓基本是稀稀的豆粥,衣服也是大的穿完,再改改給小的穿。
姚韞真不是沒吃過苦,她小時候過得困窘,長大了好不容易一步一步拉起自己的私人保鏢團隊,脫貧致富,結果穿越了。
一夜回到解放前,放誰身上都得緩緩。
“娘,大姐剛剛是不是、是不是狗娃他們說的回光返照啊?”
“韞真!韞真!你別丟下娘,你再看看娘啊!”
姚韞真:......
看來她得早點麵對現實,別想著緩一口氣了。
她無奈地睜開眼睛,輕聲說:“我沒事......娘,讓我休息一會兒。”
徐蘭娘淚眼婆娑,摸了摸她的額頭,“哎,哎,你休息,娘和妹妹就在這兒守著你。”
姚韞真闔起雙眸,又重新梳理起原身的記憶來。
其實,姚秀才一家本不必如此捉襟見肘,之所以如此,還得從頭說起。
姚家是逃難來的清溪村,費了大力氣供養兒子讀書科舉,可天不假年,待姚秀才考中童生,姚家兩老卻積勞成疾過世了。
見他家中情況簡單,為人又上進,徐裏長便牽頭將侄女蘭娘嫁給他。
徐蘭娘父母早亡,但頗給她留了一些嫁妝,婚事由大伯做主,不算頂好,也算不得差。
成婚後,徐蘭娘拿出嫁妝供夫君考上了廩生,原打算著每月能從官府領些錢米,日子總會好過點。
誰料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姚秀才考中之後,順理成章進了縣學,縣學沒有學費,諸如筆墨紙硯、食宿之類也有一定補貼。
但補貼都是最基礎的,吃穿用度都差人一截,誰還樂意搭理你?
更不用說學子之間的交際應酬,無一處不需要花銷。
光憑姚秀才每月的那點錢,哪裏夠呢?少不得徐蘭娘用嫁妝補貼。
可嫁妝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姚秀才考運不佳,連連失利後,徐蘭娘的嫁妝見底了。
手頭沒錢,姚秀才又好麵子,不肯在同窗麵前露怯,自然在縣學待不下去,告病回家了。
姚韞真回憶到這裏,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
交際應酬......這裏頭學問可大了,是什麼樣的同窗能讓姚士弘花了那麼多錢應酬?
她定下親事的夫家,好像就是姚秀才的一位同窗來著?
思及方才原身病重之際還執意退婚、出言不遜的未來婆母......
姚秀才究竟定了門什麼鬼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