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嫁給蕭遙。
我出身商賈,家族富甲一方。父親去逝,下葬那天,親生小娘被主母逼迫自縊。
沒了親娘,我在大宅院裏帶著弟弟掙紮求存,隨時怕不明不白的死了。
蕭遙不一樣。
他和官家一母所出,是官家的幼弟。
官家登基後,太後更是寵愛蕭遙,官家親賜封號,逍遙王。
我從軍是逼得無法,拚命掙個軍功,威懾大哥,庇護弟弟。
他參軍是闖了禍,來避風頭。
我們相識的時候,我十三歲,他十五歲。他十分好奇,軍營裏竟然會有一個卒的女兵,整整一百個嬌滴滴的女娘。
很快他注意到了我。
新兵訓練我拔尖冒頭。
紮馬步,射箭,騎馬,近身搏鬥,我總是數一數二。
我拚命,隻為早日有些成績。有職位了,方能逼迫大哥送淩翔入家塾讀書。
“蠢丫頭,你這麼拚,弄得身上都是傷疤,未來郎婿不嫌棄你嗎?”
他不服我,處處與我比較。
後來他不再喊我“蠢丫頭”,喊我“其羽”,他給我起的小名。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亦傅於天。
我及笄那日,他送給我一支玉簪,他用太後給他的玉佩,親手雕了一隻鳳羽簪子,鑲嵌在銀簪柄上。
“本王心悅你,跟我回京,我娶你當王妃。”
我沒理他。因為我真的沒空談情說愛。淩翔要入縣學,大哥使絆子不叫去,我愁得很。
五年,我們打過無數次大仗小仗。我從伍長,慢慢升為將軍,是軍營裏唯一一個女將軍,而蕭遙成了我麾下副將。
期間,太後派了數十次人來叫他回京,他說要在軍營拐個王妃回去。太後說他胡鬧。到後來太後妥協了,隻要他回來,想娶誰就娶誰。
但是我不走,因此他也沒走。
數次陷入絕境,他為了護我,渾身是傷,滿身是血,卻問我:“能不能嫁給我,讓我死個瞑目?”
我說:“不。”
然後我們又會殺出一條血路,死裏求生。
最後一次是和遼國的決戰,我領軍突襲左翼,即將大勝之時,忽聞數隻箭矢,破空而來,箭頭烏黑,目標是蕭遙,恐怕他的身份暴露,敵軍想拉個天潢貴胄墊背。
我憑經驗就知箭頭淬了毒。我來不及多想,飛身擋在他身後,長劍截斷了幾支,隻一支漏網之魚射中了我的腹部。
我軍獲得全麵勝利,但是我沒有聽到勝利的號角聲,因為立刻就暈死過去了。
他們說,蕭遙急瘋了。
軍醫說不知何毒,無從下手,恐性命難保。
遼國兵敗如山倒。兩軍休整,擇日簽訂盟約。蕭遙謊稱商議細節,把遼國大帥騙了來。
蕭遙拔劍出鞘抵在遼國大帥的脖子上,讓他拿出解藥。
“蕭遙,你敢嗎?這個時候你殺了我,盟約還簽不簽了?”
“放屁,沒人簽更好,我就砍瓜切菜把你們全都屠戮幹淨。”
蕭遙手上用力,把從我身上拔出來的毒箭插進敵將胸前。本已停戰的兩軍再次劍拔弩張。
遼國送了醫術最為高超的軍醫來,救不活我,連同他們主帥全都陪葬。
遼國用的毒由五種毒蟲五種毒草混合而成,根本就沒有研製解藥。
整整一月,十種毒一種一種的解,在敵將身上試解藥,成了再用到我身上。
蕭遙頂著兩軍再次開戰的巨大壓力,日日守在我身邊。
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好在,最後我們贏了。
我親手簽下和遼國的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