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茵回到家的時候,王媽已經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她正準備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陸之洲就回來了。
“阿茵,有晚宴,和我一起去。”
自從她耳朵聽不見,陸之洲說話都盡量簡短,能讓她比較容易看出來口型,如果真的是太長的就隻能寫在紙上。
可是他不知道蘇芷茵現在其實已經能聽到了。
“好。”
陸之洲愣了一下,自從蘇芷茵耳朵聽不見後她就不再喜歡出門,這種晚宴更是一次都沒參加過。
他本來隻是照例來問問她,也算報備一下晚上的行程,沒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怎麼了嗎?”
蘇芷茵看出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問道。
“高興。你願意去太好了。”
“我還有事,晚上來接你。”
蘇芷茵點點頭,在男人走後她把衣櫃裏的衣服都拿了出來,她要在走之前把這些都處理掉。
自從陸之洲開了外貿公司,有什麼新鮮的國外的時髦款式都往家裏拿,她找出來一個大箱子裝了滿滿的一箱還有很多。
突然她看到了一條淡青色的旗袍,那是陸之洲剛開始做外貿的那一年,去蘇州跟人談生意帶回來的。
他聽人說蘇州有一位做旗袍的老師傅,就專程跑去拜訪,求了他兩天兩夜才終於讓他鬆口給蘇芷茵做了一件。
蘇芷茵聽說以後心疼的不行,他這麼驕傲的人,最難的時候都沒有對人低過頭,不過是一件旗袍何至於此。
可是陸之洲卻說:“你不是說過最喜歡旗袍了,隻要讓你開心,我做什麼都值得。”
傍晚的時候,蘇芷茵看見樓下停了一輛皇冠,她走下樓發現是陸之洲的司機。
“蘇小姐,陸總在忙,讓我先來接你。”
到了夜東京門口,蘇芷茵還沒下車就看到車窗外陸之洲牽著淩宛如的手往裏麵走,原來他說的忙就是要陪她。
蘇芷茵自嘲的笑了笑下車走進晚宴大廳,一瞬間感覺全場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她隻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頭頂的白玉簪子和淡青色的緞麵旗袍交相輝映,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陸之洲正在和淩宛如說著什麼,逗得她捂嘴笑個不停。跟著眾人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看呆了。
這兩年蘇芷茵忙著照顧陸之洲,幫他打理家裏的瑣事,很少顧得上打扮自己。都說人為悅己者容,今天蘇芷茵卻隻是想給這個世界的自己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還是身邊的小魏出聲提醒,陸之洲才回過神來,快步走到蘇芷茵麵前溫柔的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和晚宴上的其他人致意,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恭喜。
蘇芷茵端著得體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走到淩宛如身邊的時候,她又一次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玫瑰香氣,這是這一次的味道很濃烈,就像她今天的一身紅裙,妖嬈美麗帶著張揚和肆意。
淩宛如親昵的拉過她,笑著說道:
“早就聽說陸總的小嬌妻生的極美,他天天藏著掖著都舍不得帶出來給別人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她聽不見,你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淩宛如聽後嬌嗔的白了陸之洲一眼,“哪裏冠冕堂皇了,我可說的都是心裏話,怪不得你鐵了心要娶她,我確實比不上。”
蘇芷茵不著痕跡的把手抽了出來,陸之洲安撫的拍了拍她,用口型示意她在談生意,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氣了。一會兒等晚宴結束,讓哥哥好好疼你。”
“討厭,我才不理你呢。”
“嘴硬,一會兒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
蘇芷茵看著陸之洲麵不改色的在自己麵前和淩宛如調情,間隙中還找服務生要了一杯熱橙子給她,叮囑她小心燙。
她感覺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她的血肉,一口一口,一寸一寸,酸澀刺痛,不會死卻要人命。
“那你的小嬌妻來了,還按原計劃宣布嗎?”
“那當然,答應你的事哥哥一定會辦到的。”
半小時後,蘇芷茵終於知道了他們口中要宣布的到底是什麼,也明白了陸之洲聽到她要來的消息時那一抹遲疑的緣由。
原來今天晚宴的女主人本就是淩宛如。
陸之洲走到舞台中央的話筒前,示意大家安靜。
“今天的晚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由我投資成立的新的女裝外貿公司將於明天正式掛牌運營,淩宛如小姐將擔任新公司的董事長,全權處理公司一切業務。”
“讓我們掌聲歡迎淩董上台。”
場內的一小部分人顯然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紛紛帶頭鼓掌,但是大多數人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們一邊帶著同情的眼光看向蘇芷茵,一邊議論紛紛。
“陸總剛和蘇小姐求婚,怎麼轉頭就給淩小姐開了公司?”
“噓,小點聲。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男人的錢在哪愛就在哪。”
“可是陸總對蘇小姐不是一往情深嗎?”
“什麼一往情深,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蘇芷茵耳朵都聽不見了,陸總還願意給她名分已經算是好男人。”
這些話蘇芷茵一字不落的都聽進了耳朵裏,原來在所有人眼中,陸之洲願意娶她已經是對她莫大的施舍,她應該感恩戴德,應該永遠把耳朵閉起來做一個聽話的陸太太。
眼淚控製不住的奪眶而出,她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低下頭穿過人群往門外走去,身後響起陸之洲擲地有聲的聲音:
“以後,淩董的事就是我陸之洲的事,各位多多關照。”
蘇芷茵想起當初陸之洲賺到第一筆錢就全給了她,那時候他說:
“阿茵,以後我會賺很多很錢,我會把所有的錢和愛都給你。”
可是現在,他的錢和愛都不在了。
還好,再過六天她就要離開了,這場遊戲她玩夠了,不管是錢還是愛,就連這個人她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