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孩子怎麼那麼強,離家近一點怎麼了,以後還能幫你弟弟補習。」
「喂,跟你說話呢,啞巴了?你這死丫頭聽見沒,老娘和你說話嘞。」
短短數十秒,一些片段閃過我的腦海,連成一個夢。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四周的環境沒有什麼變化,映入眼簾的是我媽那張尖酸刻薄的嘴臉。
喋喋不休的臟話發瘋般地鑽進耳朵裏,吵的我的腦子有些混亂。
我爸的嘴角微微蠕動,將伸出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一如片段中的那般軟弱無能。
「你這死丫頭,還敢瞪你老娘,不想活了是吧?」
見我瞪著一雙死魚眼,我媽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揪著我的耳朵就往屋外扯。
在牆角撿起一把掃帚就往我身上招呼,身體上的疼痛使我回過神來。
夢裏我因為抑鬱症,從百米高樓一躍而下,成為一灘血水加肉泥的混合物。
這夢太過於真實了,身體被撕裂的疼痛似乎還沒有褪去。
見我媽還打算給我一掃帚,我連忙抓住揮過來的掃帚,衝力震得手心發麻,我媽麵色不虞,慌忙拿過掃帚掃起地來。
「還算你這死丫頭有點良心,掃幹淨點。」
我媽啐了一口,扭著肥胖的腰進了廚房,叮叮當當的身影從裏麵傳來。
在那個荒謬的夢裏我嫁給了我媽替我選的相親對象
在坐月子期間。躺在床上想讓老公給我倒一杯水,老公就嫌我事多。
我在這種壓抑的生活中慢慢患上了重度抑鬱症,赤著腳抱著孩子站到了一棟高樓上,打電話跟我媽。
我媽罵罵咧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老娘年輕的時候怎麼沒你那麼矯情,一天天無病呻吟。」
掛斷電話,我沒有一絲留戀地跳了下去。
既然這個世界容不下我,還不如一死百了。
而明天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一個轉折,媽會背著我改我的高考誌願。
什麼學校也沒上成,早早出門打工掙錢供我弟讀書。
看了眼坐在門檻上的我爸,我長長歎了一口氣,我爸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指望他,怕是沒戲。
捏著掃把的手緊了緊,不管是夢還是老天給我的預警,我發誓絕對不要活得像「她」一樣窩囊憋屈。
到了晚飯的時候,我弟王誌國才從外麵,渾身臟兮兮地跑回來。
看到我在喂豬,衝我扮了一個鬼臉就跑進廚房纏著我媽撒嬌。
我看著這對溫馨的母子,眼底的自嘲像是要從眼眶流了出來。
要是自己這麼臟兮兮地回來,免不了一頓毒打和在門外被關一夜。
飯桌上,我媽又提起填報高考誌願的事,苦口婆心地勸我。
「招娣啊,上大學沒有出息是,你還不如留在家裏陪著我和你爸,照顧好你弟弟。」
「況且,女孩子家家都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嫁到別人家。」
聞言,我啪地一下將筷子放在桌上,三道目光注視到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第一次反抗我媽的話,一字一句道: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要上大學,學費我會自己去掙,不用你管。」
我不想我的人生在被毫無意義的安排,最後活得一塌糊塗。
我媽氣得臉色呈豬肝色,狠狠甩了我一巴掌,還將我沒吃完的碗也收了回去。
「吃什麼吃,就當老娘養了一個白眼狼,你給我滾出去。」
「真是的,老娘那句話說錯了,還敢瞪我。」
要是以前,我肯定就妥協了,但妥協久了,我的腰就直不起來了。
淩晨的時候,夜裏靜悄悄,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