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02

我失去了很多小時候的記憶，唯一清晰的就是最近這一年。

在我有意識時，我每天聽見村子裏的人對陪在我床前的父母說，「你們放棄吧，這孩子很大概率救不回來了，就算救回來他也是個傻子。」

我的雙眼模糊不清，聽力反而更加敏銳了。

我聽見母親的抽泣，聽見父親抽煙的歎息聲。

聽見他們掙紮了許久，卻還是不肯放棄我的聲音。

「再等等，我相信他能熬過來的。」

在沒有希望的夜晚，母親為我擦拭臉龐，嘴裏念叨著家常裏短。

「張嬸跟李嬸的地是挨在一塊的，今天去看得時候地裏長了好大一棵又水靈靈的白菜，好巧不巧它正好長在她倆地中間，為了這棵白菜她們吵了好大一架，差點打起來。果然一旦日子鬆閑安全了，人的事就多了。」

念叨完又拉著我的手低聲喃喃道：「都睡了好久了。」

後來，我醒了。

母親開心得請全村的人吃了頓飯。

父親看著我，欲言又止，悄悄紅了眼眶。

少年永遠精力旺盛，不滿足於這小小的村子，對外麵充滿了好奇。

父母親不是很讚同我的想法，我看出來了，他們沒說，用行動支持著我的「詩和遠方」。

外麵什麼都沒有，我灰著臉回到了村子裏。

母親正在家門口，眺望遠方，似乎在等我回來。

我感歎著母子連心的厲害，連我哪天回來都知道。

後來才發現她隻不過每天都等在門口，直到我的歸來。

......

父母已經關上燈，睡著了。

我站在他們門口沒有移動半步。

他們是我的父母，生我養我的父母，可他們也是殺人慣犯或許還殺過別人的父母。

但，我是他們的兒子！

我不能再讓我的父母繼續下去，身懷罪惡的人是沒有長久的。

雖然我們的村子異常偏遠，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必須要改變我的父母，讓他們認識到殺人是錯誤的。

我腦子一熱，不顧父母睡下了，就想敲門叫醒他們。

不能讓他們殺沈未，不能讓他們一錯再錯。

在我手快要接觸到門的刹那，我背後出現一個人扯住了我那隻手。

又把我即將脫口的尖叫聲給捂了回去。

他比我高一個頭，長發掃過我的臉頰，癢癢的。

是沈未，我認出了來人。

我腦子混亂著，他應該沒聽見我父母要殺他的計劃吧？

介於父母想要殺了沈未的想法，我對上沈未有些許心虛跟愧疚。

任由他將我半抱半拖帶進了他房間。

他關上門才鬆開禁錮住我的手。

我被他捂著有點氣短，咳了兩聲。

「你這麼晚不睡，還拉我幹嘛？」我先發製人。

沈未又用他那深邃的眼神盯著我。

裏麵包含的情緒太多，我看不懂，但不妨礙我想逃避。

「這麼晚，我都困了，好了我回去睡覺了。」

我打開門，自顧自地走出去，沈未沒攔我。

沈未似笑非笑的一句話，讓我愣在了原地。

「別阻止他們想做的事情。」

什麼事情？

想殺沈未的事情？